幾乎在看到那雙眼睛的同時,喬茉自然而然地哭了出來。
周錦錦下車,推開隋言,一把薅起喬茉扔到車後座上,指向隋言“滾!再不走報警。”
隔着一層玻璃,喬茉都感覺到隋言吃人的目光。
周錦錦瞪着隋言,直到對方離開才坐回,吩咐開車,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盯着喬茉。
“出息了。”手腕兒一翻,自顧自欣賞剛做好的美甲,“我弟弟剛出差,就在大街上和男人拉拉扯扯。”
喬茉瞥一眼周錦錦,“看不出來我在反抗嗎。”
周錦錦乖乖地眨眨眼,“嗯,那又怎樣?”笑容輕輕劃過眉梢,“一會兒我就打電話告訴小筵……”瞟一眼傻愣愣的喬茉,“欺負我的本事。”
“你根本就不清楚真相……”
“好,我給你機會辯解。”
“……算了。”
喬茉氣急敗壞卻如鲠在喉,翻出一張紙巾擦掉眼淚和鼻涕,以防被雲姨看出破綻。她委屈巴巴地攥着裙角,忽略了周錦錦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因為喬茉的關系,晚餐格外豐盛。周正山可以拄拐杖下樓了,喬茉和雲姨攙着他落座,周錦錦這邊已經動筷子吃上了。
“沒規矩。”周正山低呵一聲,“客人還沒上桌呢。”
周錦錦立刻扔下筷子,“哪有客人?”
自從周錦筵和周正山關系緩和後,周錦錦心裡就别扭,她打量着喬茉,翻個白眼,“都說了是一家人,怎麼又變成客人了?”
這話是借着雲姨對喬茉的袒護還擊。
周錦筵本就不在,喬茉不願在長輩面前多生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應承下來“姐姐說得對,一家人。”況且周錦錦剛剛也算是幫了自己。
喬茉這樣說了,周正山和雲姨的臉色緩和不少。
雲姨笑呵呵地夾菜,周正山囑咐她多吃些。
萦繞暖光的餐桌,熱氣騰騰的飯菜,喬茉每吃一口都小心翼翼地怕浪費。雲姨和周正山偶爾說笑,她也跟着笑,周錦錦在一邊冷哼着,氛圍還是不錯的。
“茉茉,這手腕兒怎麼了?”雲姨驚呼一聲,像是大難臨頭。
喬茉凝白手腕頓在螃蟹邊,一圈紫紅色於痕十分顯眼,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是不是小筵……我得說說他,可不能下手這麼重……”雲姨心疼地唠叨。
喬茉的臉皮仿佛被扒下來,周錦筵怎麼舍得弄疼她,“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雲姨再參與進來,真說不清了。
偏偏雲姨認定了是周錦筵弄傷的,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喬茉立時慌了,周錦筵那個醋壇子,隋言的名字都聽不得,更别說她被隋言弄傷了,再追下去情書就露餡了。
“是我!”周錦錦打斷兩人沒完沒了的糾纏,“下車時她不小心摔一跤,我拉了一把,沒控制好力道……”
四人面面相觑,說不出的尴尬。
喬茉愣愣地看周錦錦,呼之欲出的微笑又被一個白眼瞪回來。
“自己笨就承認,死要面子。”周錦錦氣哼哼地戳起塊芋頭塞進嘴裡,悶頭嚼着。
喬茉也夾起一塊,慢慢咀嚼,一股化不開的味道蔓延出來,酸了眼眶。
雲姨一再确認無礙才放心,周正山隻笑笑,不說話。這個家在喬茉到來的一刻就注定要發生改變。
晚飯過後,喬茉乖乖回房間,給周錦筵發了個吃飽飽的表情。從周錦筵回複的語音裡能聽出來那邊很亂,該是新疆分公司給總裁接風正熱鬧着。喬茉等他晚些發視頻,叮囑他少喝酒。
洗過澡後,喬茉披着浴袍,頭上裹好毛巾,擦了些潤膚乳,又灑了香水,這是兩人第一次視頻聊天,她心裡總有小小的期待,轉出隔間的腳步都輕快許多,五音不全的她甚至破例哼了兩句。
突然,窗邊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吓了她一跳。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喬茉瞪着周錦錦,差點兒喊破音。幸虧她是個女的。
“翻臉不認人,我幫你那麼大的忙,不感謝感謝?”
這話越聽越不對,喬茉不由得捏緊前襟,往後退了退。手機嗡嗡震着,是周錦筵的視頻。
“你先出去行嗎,等會再說。”
周錦錦聳聳肩,酒紅色真絲裙包裹着袅娜的身影,緩緩向門口移去。
喬茉快速回眸瞥一眼,怕周錦筵着急,趕忙接起來。
視頻中出現周錦筵那張人神共憤的臉。背景是酒店的白色枕頭和床單,他也像是剛洗過,鬓角還濕着,帶着體溫的水汽透過屏幕,直撲進心裡。
灰色眼眸帶着疲倦和懶怠,看來這一天他都不好過。
“老公累不累。”
一張小臉像顆瑩潤透亮的珍珠,暖黃色燈光又增加一層霧蒙蒙的啞光,周錦筵喉結滾了滾,壓着嗓子,“還好。”
“我想你了,你呢?”喬茉像隻撒嬌求摸的貓貓,躺在床上,頭窩在臂彎中,含情脈脈地望着對面的周錦筵。這樣的距離可以肆意散發魅力又不必擔心後果,她暗爽好久。
果然,周錦筵不自然地搭一下額頭,長歎一聲,慢慢吐出個想字,耳朵根兒紅透了。
“你是不是屋裡藏人了,回得這麼别扭。”喬茉繃着肉肉的小臉,嚴肅地逗他。
周錦筵撩開被子起身,舉着手機把房間所有角落照個遍。
從布局能看出來是一家快捷酒店,白色配原木色風格,是周錦筵喜愛的幹淨。
喬茉眼睛盯着屏幕,半露的前胸和精緻的下颌,咽了咽口水。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周錦筵睫毛不經意地顫了下,“看清了。該你了。”喬茉心一緊,“我這兒有什麼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