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和朱常繞了幾個街道,在順手解決了幾個感染者後,終于找到了一輛看起來不錯的車。
王盛駕輕就熟地别開了駕駛座的車門,上車迅速檢查了一下,然後,下車,關門,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這輛車可以,隻是沒有油了。”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車子的外觀,王盛拍着手上的灰塵,說道。
“好,那我們接着找還是先彙合?”朱常擡頭看着太陽,眯着眼睛問道。
王盛也跟着他的目光擡頭看着,心裡計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彙合。”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正準備返回。
突然,一陣‘滴滴滴滴’的汽車警報聲響起,如同一個炸雷,打破了整個村子的甯靜。
王盛和朱常對視一眼,頓覺大事不妙,立刻開始返回。
村子裡的感染者應該是全部被驚動了,數量多得驚人,王盛和朱常兩人不得不放緩了速度。兜兜轉轉,等他們到達彙合點的時候,時間已經遠超了約定時間的半小時。
果然,彙合點并沒有人。
王盛皺起眉頭,目光巡視着四周。
“還要再等嗎?”朱常問道,随着越來越多的感染者出現,他已經開始漸漸焦慮起來。
“不等了,回廠子。”王盛沉聲應道,轉身,和朱常一起離開了。
……
殘敗的世界和美好的世界相同的,大概就是,高懸天空的太陽和月亮了。
夜色沉沉,夜晚的月光一如既往得柔和,透過高處的鐵窗,緩緩地打進了屋内。
本該安眠的人類,卻始終無法沉睡。
“玲姨,姐姐和程旭哥哥還會回來嗎?”小涵窩在于玲的懷裡,小聲地問着。
“當然會了,小涵快睡吧,睡醒了明天就能見到他們了。”于玲拍拍小涵的背,輕聲地哄着。
“好。”小涵乖巧地應着,慢慢地,在于玲地安撫下閉上了眼睛。
肩旁裡的孩子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于玲依舊慢慢地撫摸着她的背部,目光柔和溫暖,眉頭的愁緒漸漸開始消散。忽然,眼前閃過一絲亮光,她提起精神,擡頭看向了發出亮光的地方。
隻看見,遠處靠近門口的地方,月光映出了一團白暈。
王盛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手裡不停擦拭的東西,好像是,刀?
太陽攝入第一縷光亮的時候,廠子裡的衆人就都已經醒了,就連小涵也打着哈欠,乖巧地坐在了一旁。
劉叔坐到了正中央,目光從衆人的臉上掃過。
“昨天程旭和李岍沒回來,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劉叔停頓了一下,才接着說道:“今天王盛和朱常他們會再去隔壁的南頂村看看情況,但是鑒于他們說南頂村出現了大量的感染者騷動,我們大家今天就不要再出去了,安心守在廠子裡等他們回來。”
“需要我幫忙嗎?南頂村我也熟悉的。”于玲開口問道。
“南頂村現在有大量的感染者,你再熟悉也沒用。”劉叔直接拒絕了她的請求,對着一旁的王盛招招手,兩人一起走到了另一邊。
劉叔靠牆,面對着王盛,目光在遠處的幾人身上逡巡,壓低了聲音,“你們先去搞些汽油,把昨天找到的那輛車想辦法開出來。”聲音繼續壓低,“至于程旭和李岍,能找就找,不能就算了。”
王盛和劉叔對視了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點點頭,轉身招呼了一聲朱常,快步走向了大門。
剛走出去幾步,又被身後追上的女人攔住。
于玲喘着粗氣,撫着胸口,對王盛說道:“王盛啊,你可千萬要把岍岍和程旭帶回來,他倆太小了,在外面不好活的。”
“我知道,你幫忙照顧好剩下的人。”王盛回應了一句,繞開了她,繼續向前走着。
……
李岍一夜未眠,目光在黑夜裡遊蕩。
許久,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破敗窗框上的髒污玻璃,打到了更加髒污的水泥地上時,她的眼睛眨動了一下,昭示着她還是一個活人。
她的腦子炸成了一團漿糊,眼前的畫面,在一周前的家裡和現在的這裡,不停地切換。
明明一周前,她還是活着,作為李岍活着。在經過詭異的電梯故障,來到了這裡,她不能接受,并且試圖勸服自己不要接受。她把這裡當作一個虛幻的、假的世界,甚至不停地用小說電影等等場景來麻痹自己。
可是,當她真的被一群感染者追的時候,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懼。當她被感染者抓住腳踝的時候,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絕望。
大腦充血,死亡瀕臨。
恐懼不是虛假的,顫抖也不是。
她殺了一個人,即便看起來像個腐爛透底的屍體。
但她,殺了他。
褲子上好像還殘留着屍體的觸感,血漿和碎肉。
昨日的場景就在眼前。
嘔……
她止不住胃裡的翻騰,也壓制不了眼前的畫面。
嘔……
終于還是吐了出來,隻是許久未進食的身體,隻有酸水倒出在地上,嘴邊的口涎拉出長長的一條,映出一絲亮。随即,是豆大的淚水,從上頭落了下來,從垂着的腦袋上落了下來。
人啊,就是這樣,開心會哭,委屈會哭,恐懼也會哭。
這裡的世界從來都不是虛假的,打破了桎梏,她深切地感受到了真實和恐懼。
也許,她也變成了故事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