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文件裡隻詳細的列出藥片中含有的成分,并沒有過多解釋其它需要注意的方面。
莊牧野現在恨不得每晚陪陳書澈入眠,抱着他,哄着他,把他牢牢系在身上,時時刻刻留意他的心理狀态。
莊牧野指尖掐進軟肉裡,痛意讓他眼神清明些,收回來的理智警告着自己絕對不可以這樣做。
陳書澈擁有獨立的人格,有自己的一套行為處事的方式。
他不能自私地不顧他人是否願意,把自己的想法強行加在别人身上。
聽到身旁人小聲地歎了一口氣,虞青硯猜出藥物大抵是青年身旁還算重要的人在服用。
辯論賽上常讓對方辯友啞口無言甘拜下風的他頓了頓,試圖找個合适一點的用詞,好讓身邊青年覺得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是藥三分毒,難以避免。”虞青硯說。
“有些患者服藥後會出現心慌心悸,呼吸不暢的情況,甚至會出現夢遊,意識不清醒的狀态。”
“這藥一般建議一次服用一片的四分之一大小,每周最多三次......”
虞青硯把打印出來的相關資料從公文包裡拿出來,放在桌面。
他手輕拍身旁青年的肩膀,放緩聲線,盡量讓事情顯得不那麼悲觀:
“有入睡困難的患者也會服用這類藥物,有些事情不一定就是在朝着壞的方向發展。”
莊牧野沉默着,腦海裡全是上一世他去警局見陳書澈屍體的畫面。
那人身上全是傷,大大小小的,結了疤的,留下抹不掉痕迹的。
陪同的實習法醫告訴他,他們調取了陳書澈的就醫記錄。
從兩年前,也許更早,陳書澈就有在服用精神類鎮定藥物,并猜測他一定程度上有自殘的傾向。
陳書澈,啞巴疼了還會摔東西呢,你怎麼不哭不鬧,全都一個人承受啊。
莊牧野盯着資料上的那句“不排除患者有抑郁症的可能。建議家屬多溝通陪伴,不要過多言語或是肢體方面上的刺激。”
他克制着情緒,指腹無意識地用力,将紙張捏的皺巴巴的。
陳書澈,我要賴着你一輩子了。
“謝謝學長,改天請你吃飯。”
莊牧野把資料裝進藏藍色背包裡,起身同虞青硯道謝握手。
看到莊牧野凝重神情的虞青硯伸手握住對方的手的同時,另一隻手拍了兩下對方的肩膀。“不用這麼客氣。”
他師弟在各方面都很優秀,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從不悲觀消極,是樂觀派的作風。
能讓他明顯情緒低落的,倒還真不常見。
臨走前,虞青硯還是放心不下自家師弟,他站在一樓走廊外對莊牧野說:
“牧野,雖然我不知道藥物具體的來龍去脈。但是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直接給我發消息就行。我看到了一定會回複。或者,”
他從公文包的外層拿出一張不透明的磨砂名片,
“這是剛才那位精神科醫生的名片,有問題的話可以拿着這個名片去海利找他,報我的名字就好。”
太陽西沉,餘晖斜灑在教學樓的長廊上,莊牧野不偏不倚地落入其中。
“好,謝謝學長。”他雙手接過卡片,誠摯地同虞青硯道了謝。
***
陳書澈給實驗室裡的學生開了半個小時的班會,細緻講了這學期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過程中需要注意的點。
他剛走出實驗樓沒多久,就聽到樓層上方有人在喊他。
“陳書澈——”
陳書澈尋着聲音擡眼看去,隻見一人站在實驗樓三樓往下看。
日光剛好從他身後迸射出來,直愣愣地刺進陳書澈的眼中。
他擡手擋了一部分光線,看清來人後,瞳孔驟縮,身子小幅度地顫抖。
那人見他應下,疾步從三樓下來,生怕一個轉彎人就走掉了。
他趕過來時見陳書澈還待在原地一動不動,頓時松了口氣。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對峙着誰也沒開口。
那人終于受不了怪異的氣氛,脖子抻得老長,一手插褲子口袋,别扭的開口:
“好久不見,你——怎麼還在A大?”
陳書澈視線冷漠地掃過眼前熟悉卻已淪為陌生的人。
他維持着在學生面前那副公式化的笑容,語氣不鹹不淡的開口反問:“你呢,梁尤珂你怎麼也在A大?”
梁尤珂被怼了下,他一腳踢開沙地旁的碎石子,“來看我表弟開學。”
陳書澈噢了一聲,沒想着繼續和他糾纏,丢下一句“我在A大教書,還有事,先走了。”便準備離開。
不料身後人見他要離開,有些着急,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哎——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