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确認自己沒有聽錯。
在手機聯系人列表裡劃拉半天,最終撥通了餘飛躍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餘飛躍痛苦嘶啞的聲音傳來:“祖宗啊,我好不容易睡個早覺,你給我打電話幹啥!”
夏辭新握着手機愣住幾秒,“不好意思啊飛哥,你先休息吧。”
“别挂!”餘飛躍制止,随後‘咔哒’一聲打火機的聲音,吐了幾口煙圈,“講,什麼事,哥在這聽。”
夏辭新主動找他的次數屈指可數,自打他被唐其成帶進CR以來,隻找過他一次。
那天的夏辭新站在人群中間,紅着眼,渾身散發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戾氣,要是他去晚一些,估摸着在場其他的青訓生都得趴下。
聽着電話那頭餘飛躍吞雲吐霧,夏辭新煙瘾犯了,塞了顆糖進嘴裡緩解,慢慢說道:“他喜歡我。”
空氣倏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餘飛躍手上的煙即将要燃到指尖,挨燙了一下,趕緊掐滅,人也清醒不少。
“你是說小少爺?”
“嗯。”夏辭新說。
餘飛躍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是來秀恩愛的?還是來秀恩愛的?”
“沒有,”夏辭新咬碎嘴裡的糖,頓了頓,“隻是有點想不通,不過你怎麼好像不意外?”
“咳咳,哪有?!我意外得很,别着急,等我給你捋捋。”餘飛躍來勁了,蹑手蹑腳摸進書房,抽出一張紙寫了幾個問題。
“你發現他喜歡你的時候什麼心情?是開心還是害怕?”
“不理解。”
“……隻能二選一。”
“開心。”
“你倆有肢體接觸,心跳會加速嗎?”
“會。”
“木木拽着小少爺的手要帶他走,你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麼?”
“揍人。”
何木遠:……?隊長,愛呢?
餘飛躍繃不住笑出聲。
“行,下一個問題,如果他和八年前一樣不告而别,你會怎麼樣?”
夏辭新沉默片刻,順從心裡的聲音回道:“去找他。”
“那不就完事了嘛,”餘飛躍扔掉手裡的筆,對着問題講解道:“你看啊,不抗拒對方的感情、不排斥肢體接觸、會吃醋、不舍對方離開,這還能是什麼?”
“你倆雙向奔赴,你也喜歡他,結案,鼓掌。”
一錘定音,夏辭新漂浮不定的心似乎找到了歸處。
他愣愣重複說道:“我喜歡他?”
餘飛躍嫌棄地啧了聲,“你個沒談過的還質疑起我來了?我結婚八年,和老婆天天如初戀,沒跑的,你喜歡。”
“多注意着點,你喜歡男的我沒意見,但你是公衆人物,言行舉止天天被人盯着,别讓有心人抓到話題。”
“挂了,困死我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餘飛躍說完,幹脆利落挂斷電話。
為了保持清醒,夏辭新回來時把窗戶開了一道縫,現在湊近感受着冷風從臉上刮過,熱度下降不少。
‘喜歡’這個詞讓夏辭新感覺有些新奇。
人生前十五年,他忙着生存,現在二十三歲,中間的八年心裡一直記挂着的人是唐其成,但那真的是喜歡嗎?
他好像隻是想找到唐其成,問清楚為什麼要對他好,再扔掉他。
突然間,唐其成醉酒坐家門口地上,伸手要他抱的場景浮現在腦海。
那時候想什麼來着?
——把人帶走,鎖在房間裡,铐起來,再也離不開他,喝醉的樣子也隻有他能看見……
這時,‘叩叩’敲門聲響起。
夏辭新坐直身子,“可以進。”
下一秒,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出現,“有空嗎?”
“怎麼了?”夏辭新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
“我就是想來問問……”唐其成欲言又止,站得端端正正,“晚上看煙花秀那時候,你真的沒聽見我說什麼嗎?”
夏辭新挑眉,反問道:“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唐其成下颌線緊繃,有些無措,手指揪着衣角,不知該怎麼回答。
坦白講,他是希望夏辭新沒聽見的,當時氛圍太好,一不留神就脫口而出了,壓根沒考慮别的。如果夏辭新聽見了,拒絕他,那以後該怎麼相處,會尴尬至死吧,完全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