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你們可算到了!這幾日又鬧出了人命,可愁死我了!”
江遲硯最不擅長和長輩打交道,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毫不猶豫把紀惟推了出去。
紀惟暗暗瞪了江遲硯一眼,熟練地從郡守嘴裡套話:“大人您别急,我們就是來解決這事兒的,您喝口茶,仔細跟我們說說這裡究竟怎麼了?”
陳郡守神色緩和下來,絮絮叨叨地開始講述:“這事啊,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半月前,一名仵作在夜裡殺死了自己的妻兒,經由官府審問,仵作承認自己與妻子發生口角,一怒之下砍死了她,後被兒子發現,一不做二不休又砍死了自己的孩子。
此事引起公憤,本該從重處罰,但那名仵作卻自殺了。
陳郡守歎了口氣,道:“原本以為隻是那仵作人品敗壞才做出這等事,但緊接着就又出了事,官府的幾個差役不知是鬧了矛盾還是怎麼,大打出手,硬生生打死了三個人啊!”
“打死了?!”紀惟驚道。
“是啊,就用拳頭,打死了。”陳郡守心有餘悸,聲音都放輕了,“後來鬧事的差役越來越多,更嚴重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掏出刀就亂砍人!最後實在沒辦法,就把這些人全抓了起來,一查才發現,鬧事的人都是負責看守殓房的差役,再加上之前那個仵作,我們這才确定是殓房出了事。”
紀昭離小臉一白:“殓房?那不就是……”
陳郡守沉重地點頭:“就是停放屍體的地方。”
紀昭離臉更白了:“不、不會真的鬧鬼了吧?”
江遲硯安慰道:“不會,應該是有人裝神弄鬼。”他又問陳郡守,“那現在呢?可還有人守着?”
“哪能啊!這不害人嗎?我派人封鎖了殓房,又把之前看守的差役全部關了起來,本以為不會再出事,誰知道才消停幾日,就又出了人命!”
紀惟“啊”了聲:“這又是為什麼?”
陳郡守眉頭皺得更深了,搖頭說:“不知道。”
“不知道?”
“嗯,後來死的幾個人,被人活生生撕成了兩半!内髒全部被取走,骨頭連着筋被包在皮肉裡,死相極其可怖!我派人查了幾日,卻一無所獲。”陳郡守嘴唇都在抖,顯然吓得不輕。
衆人臉色也不太好看,這樣的死法,實在殘忍。
江遲硯問:“後來死的那幾個人都是什麼身份?”
陳郡守道:“什麼身份都有,沒什麼共同點,不過……”
“不過?”
陳郡守放輕了語調,咽了口唾沫:“不過他們都是在夜裡死的,一點動靜也沒有,直到天亮了才被人發現!所以我才會想……這會不會是厲鬼所為……”
“屍體在哪?”江遲硯起身,“先帶我們去看看吧。”
陳郡守自然答應,親自帶着他們去了臨時的停屍間:“殓房已經被封鎖了,現在誰也不敢去,索性城中有不少廢棄的宅子,便先将就着用了。”
一走進宅子,紀昭離便下了定論:“是魔修的氣息,雖然有些不起眼,但我不會認錯。”
江遲硯沒敢去看血腥的屍體,目光落在穿着花枝招展的紀惟和充當背景闆的林邬玦身上:“你們怎麼看?”
紀惟奇道:“你修為比我高,怎麼還問我?”他快速瞥了眼地上血淋淋的皮包骨,肯定道,“的确是魔修,我也感覺到了。”
相比之下,林邬玦就膽大得多,仔細上前查看,補充道:“而且不止一個,雖然死法很相似,但細節卻略有不同,我猜至少有三個。”
“竟真是魔族所為?”陳郡守有些震驚,“之前坊間傳言,我還不信,可我們這兒就是個小城啊,怎麼會被魔族盯上呢?”
“興許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們吧。”江遲硯笑笑,道,“陳大人,勞駕帶我們去殓房吧。”
殓房擺放的屍體更多,更雜亂,還有很多都是拼湊不全的屍體,空氣裡彌漫着腐爛的味道。
江遲硯捂住口鼻,走近幾步,目光逡巡在那些殘肢斷臂上。
他這次倒是顧不得害怕了。
“這裡……比剛才的宅子還讓人難受。”紀昭離停下腳步,秀氣的小臉皺在一起,滿臉的抗拒。
陳郡守膽子小,全程縮着頭,鹌鹑似的跟在紀惟身後,眼神亂飄,突然驚叫一聲,指着一棵樹顫顫巍巍道:“那、那裡有人!”
紀惟跟着看過去,無語道:“陳大人,那是隻鳥。”
“不過這裡的确有魔修的氣息,而且很濃郁。”林邬玦掌心靈力流轉,劍已出鞘。
“他們不會還在這裡吧?!”陳郡守吓得花容失色,冷汗都下來了。
“陳大人莫怕,我們不會讓您受傷的。”紀昭離看他一眼,伸手将一個小瓷瓶遞了出去,“這是甯心丹,食之可穩定情緒,陳大人收下吧。”
陳郡守毫不猶豫吃了下去,果然心緒平靜許多,他撫着心口,有些窘迫:“讓仙長看笑話了,實不相瞞,我這人啊,最怕什麼鬼啊魔啊的,一個個都跟我們老百姓過不去,偏偏我們還打不過!實在是……唉!”
紀昭離感同身受:“理解理解……不過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一說到鬼,紀昭離心裡就毛毛的,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
“等等,阿硯人呢?”紀惟突然出聲,看向江遲硯之前所在的屍堆,“他剛剛、是在那裡吧?”
一陣陰風吹過,衆人同時打了個冷顫。
江遲硯金丹後期,不算特别強但也絕對說不上弱,按理說就算被人擄走也不至于一點動靜都沒有,但偏偏,他就這麼消失了。
“仙仙仙仙長啊……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陳郡守剛吃下去的甯心丹好像沒了作用,他捂着心口,嘴唇都在哆嗦。
紀昭離盯着他的眼睛問:“陳大人,您沒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吧?”
陳郡守慌亂地搖頭,看起來快哭了:“我沒有啊!”
這個時候,紀惟反倒冷靜下來:“離兒你先送陳大人回郡守府,小林你和我一起找人。”
林邬玦順從道:“好。”
他微微側頭,看了眼江遲硯離開的方向,腦海中系統給出了定位:“江遲硯正在往城外跑。”
林邬玦了然,故意帶着紀惟去了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