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次梅斯卡爾确實是來說正事的。
這次蘇格蘭來到歐洲的契機——羅馬諾家族私生子,清晨傳來消息,說他的大哥、三哥和四姐夫在今晚要搞些大動作。
諸伏景光挑眉。
梅斯卡爾不至于在這種信息上騙他,但這并不能代表對方沒在背後動手腳。
根據他之前從“老爺”那以及貝爾摩德處拿到的情報,羅馬諾家族雖然内部一片大亂,但至少目前都把動作壓在内部,因為這邊政壇也在大換血,各方考慮下并非内讧的最佳時機。
蘇格蘭“不會說話”,所以諸伏景光在聽完正事後理直氣壯地秒挂了電話,然後在對話框裡發去一個廣場的地址,約定等下在那裡集合。
米凱萊并非組織的代号成員,但在組織裡混得不錯,甚至在梅斯卡爾這個實際上的歐洲分部負責人面前平時也不會太緊張。除去他的生長環境所影響,他的家族、或者說他那作為家主的父親才是他真正的底氣。
所以無論是這三人中的哪一方上位,不把米凱萊除掉都算仁慈了,更别說再為他提供一絲半點的好處,所以米凱萊必須把籌碼放到組織身上。
這有違家族的作風,就算成功了也會被家族其他人所唾棄,但為了保住自己衣食無憂的現狀,他不得不這樣做。可也因為這樣,他天然就在梅斯卡爾面前落了下風。
看着面前正在大冬天裡優哉遊哉吃着巧克力冰淇淋球的梅斯卡爾,米凱萊陰暗地想,你很快就得意不起來了。
忽然有道陰影恰好在他和梅斯卡爾的中間落下,把他吓了一跳,也讓梅斯卡爾揮舞勺子的手頓了那麼半秒。
這人怎麼連靠近都毫無聲息的。
米凱萊擡起頭,發現來人穿着一件厚實的兜帽衫,隻能隐約看到白皙的皮膚。
等到他坐下的時候才出于禮貌把兜帽放了下來,露出清秀溫和到讓米凱萊差點出聲說“你走錯桌了吧”的面容。
但等米凱萊看向來人的眼睛時,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麼失禮的話了。
帽檐白色的絨毛遮住了這人的小半個下巴,讓他看起來像個學生,那雙眼尾上揚的貓眼也跟着唇邊的弧度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但出身特殊家庭的米凱萊隻一眼就确定,這人的手上沾過數不清的血。
那眼睛漂亮得如同潺潺的流水,底下卻暗潮洶湧。
梅斯卡爾把最底下那勺冰淇淋吞咽下肚後,輕輕拍了拍手掌:“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麼我先來個自我介紹——”
可昨天面對他時還一問三不知的蘇格蘭,不知道何時已經在手機上打好了句子,那機器的朗讀聲打斷了梅斯卡爾的開場白:“決定好了嗎,米凱萊先生?”
米凱萊瞳孔緊縮。
梅斯卡爾臉色瞬間陰沉。
諸伏景光不經意地又碰了一下朗讀鍵,“決定好了嗎,米凱萊先生?”在冷冰冰又靜谧的清晨空氣裡回蕩。
米凱萊無法自控地驚呼出聲:“這個機械聲,你是那晚的……”
後面的話語,在貓眼投來的淡淡一瞥裡被咽了回去,然後改成一句堅定的:“我想好了,這位大人,我願意跟随您。”
米凱萊的英語帶着濃重的意式口音,但他那豐富的手勢已經足以表明他投向蘇格蘭的決心有多強烈。
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幾瞬,梅斯卡爾才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真是小看你了,蘇·格·蘭。”
諸伏景光對着他露出一個無辜到讓他想把他腦袋當冰淇淋球啃的笑容。
他在來之前已經從貝爾摩德那天的話裡知道梅斯卡爾定然不甘心他這個空降兵。那麼對方作為地頭蛇,趁他初來乍到給他一個下馬威就是一種不低的可能性。
所以諸伏景光在離開日本前,就通過灰色情報網查到了這位米凱萊先生詳細的個人生平——這并不難查,然後發現這人雖然看起來隻想當個纨绔子弟,卻并不是真的對家族權力毫無想法。
隻是出于對組織的畏懼,他并不敢表露這種想法。
梅斯卡爾未必就沒看出來米凱萊的野心,但他作為這邊的負責人,因為長久以來的思維慣性而小瞧了這位連代号成員都不是的米凱萊。
諸伏景光自然而然地接過侍者為梅斯卡爾遞上來的香草冰淇淋球,像幹杯般朝着米凱萊舉了起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