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如今還是初春,晚上天氣涼意厚重,他在袖口處拿着餐巾把酒倒掉的行為不至于被對方發現。
但已經喝下去的酒精想那麼快散掉卻不太可能的了,好在對外的時候,梅斯卡爾也勉強算是個靠譜的隊友,在看到蘇格蘭對他做了個手勢後,就全權接過了和對方的談判工作。
這導緻在談判結束後,他被對方帶着惡意地調侃說原以為旁邊那位文文弱弱的青年也是代号成員,沒想到隻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助手啊。
梅斯卡爾微笑道:“錯啦,這可是我的保镖。”
對方又看了一眼體格還沒自己一半壯的蘇格蘭:“?”
蘇格蘭:“……”他怎麼感覺梅斯卡爾在剽竊自己的微笑。
婉拒了梅斯卡爾說要扶他到安全屋門口的建議,蘇格蘭從人來人往的廣場一路走回去,甚至還繞了兩個圈甩掉梅斯卡爾派來跟着他的人,權當散酒了。
等回到安全屋的時候,酒已經散了一半,但依舊有些微醺。
他沒開燈,借着月光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邊慢慢喝着,一邊看着隔壁鄰居的燈光在發呆。
有少年和孩童的身影映在那片被燈光映得暖黃的窗戶玻璃上,應該是阿爾和西蒙這對兄弟。
就在杯中冰水隻剩下冰球、諸伏景光準備再去給自己倒一杯時,白天還對蘇格蘭牌廚藝教學愛答不理禮貌拒絕的波本給“貓”打來了電話。
“zero。”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在打過招呼之後又不出聲了,把話語權交給了電話那頭的波本。
“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家企業我接觸過了,看起來不太起眼,但内部管理極其嚴格,至今都沒找到能取代相關人員的機會。”
諸伏景光明白,波本這樣的停頓是在等他給意見,不一定真的是波本束手無策,有時候也隻是對方習慣性的一種試探。
不知道為何,他今天忽然感到有些疲憊。
心理上的疲憊。
在原本的世界裡,諸伏景光感到最孤獨的時候是進入組織開始卧底而又還沒遇到波本時,但即便如此,他也總覺得有哥哥、有幼馴染、有同期在背後支撐着他。
可在這個世界裡,他的哥哥甚至不能知道他還活着,他又因為年幼進入組織而和原本的同期陌路,至于曾經的幼馴染……隻能像現在這般,互相試探,難以看到彼此重重面具下的那顆心。
諸伏景光用手掌輕輕蓋住自己的雙眼,說出的話語依舊平穩冷靜:“或許現在還不是合适的時機,zero。”
就像松田陣平所說的那般,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既然沒有,那不如主動創造合适的時機。”波本輕巧地為這件事劃定了下一階段的計劃,然後主動問諸伏景光,“‘貓’先生有什麼情報要主動跟我說的嗎?”
如果是諸伏景光主動打電話給安室透,則代表他一定有要告訴後者的情報,反過來則不一定。
諸伏景光琢磨了一下自己最近在歐洲的進度,感覺距離自己被召回日本應該不會太久了,于是丢下一個重磅消息:“你身邊或許有隻老鼠,zero。”
他說這句話隻是想讓降谷零自己去查,根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立馬這樣回複道:“誰,萊伊嗎?”
波本這話說得相當漫不經心,屬于是一種本能回答——把萊伊推入火炕的本能。
諸伏景光:“……”
降谷零:“……”
做老師負責出題的,發現學生跳過過程直接蒙中答案的時候怎麼辦?
那當然是命令對方認真做題啊!
“是不是,得靠zero自己去找證據哦。”
但波本是那種很令老師頭疼的類型,他會從答案反推過程,直把老師說得無法反駁,然後話鋒一轉:“‘貓’先生跟我說這個,是懷疑我也是老鼠嗎?”
他一問,他驚訝:“zero怎麼會認為我這樣想你呢,你又不是琴酒,拿到那個人的把柄也隻會成為你獲取情報的工具吧……除非你想通過獻祭他來往上爬。”
波本對組織沒什麼忠誠度這件事已經成為他們兩人之間不必明說的共識了。
“那我可得好好衡量一下了——”他把尾音拖長,聲音從詭谲的波本狀态慢慢切換成柔和認真的狀态:“‘貓’先生今天好像不太開心呢,是因為我沒有猜測你才是那個卧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