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應微言站起來,身體卻晃了晃,一把被覃淼扶住。
覃淼問:“不舒服?”
“可能有點感冒。”
杜建說:“那包錢一定要去捐了啊,已經起效了。”
應微言咳了一聲,再開口聲音已經啞了,依然相信科學和唯物主義:“是因為我白天淋了雨吧。”
村裡是有衛生所的,但是應微言想回家,覃淼還是替她拒絕了村裡人的好意,順帶幫她拿好了衣服帶她回家。
應微言說自己隻是有點感冒,睡一會兒就好了,所以她幾乎是一上車就開始睡。
見狀,覃淼把空調開高了一點,又給她拿了車内的空調毯蓋上。
她那個朋友看着神神叨叨的。
覃淼想,要不要考察一下應微言的朋友圈,有些時候一個狐朋狗友比敵人還要可怕。
車内一陣鈴聲打斷了覃淼的思考,她找了一陣聲源,最後從應微言緊緊握着的手裡抽出手機。
原本打算挂斷,看了一眼号碼,她又接起電話:“姜老師,你的學生有點麻煩啊。”
對面輕笑了一聲:“怎麼給覃姐添麻煩了,她人呢。”
“睡着了,有點感冒,今天把她累壞了。”
姜謝辭是了解應微言的,于是問:“她今天又在幹什麼。”
“原來你知道?”覃淼聽出姜謝辭的話意,“有點複雜,我以為她是來鑲邊的。但是今天的主人公好像跟她關系很好,讓她亮了個相。她表現不錯。”
覃淼的團隊也在關注網上關于應微言的輿論,今天的直播因為受衆有限,大多都是步遲遲的粉,所以看起來熱鬧,但是并沒有大範圍出圈。
要說好處,因為這個節目是帶了一些公益性質的,覃淼問了一下,直播後期剪輯之後可能會在地方台播出。
對于一直在步遲遲身邊的應微言來說當然是好事。
但覃淼沒有進一步做什麼的想法。
覃淼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等着手機那頭的人發表看法。
“她不會對你的安排有想法的,麻煩覃姐了。”
覃淼松了口氣。
那邊笑道:“覃姐好像對我有什麼誤會?”
覃淼也是敞亮的人,不繞彎子:“你把人交給我帶,我怕你有什麼意見。”
覃淼現在還摸不透姜謝辭對應微言的态度,應微言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姜謝辭這麼賣自己一個人情。
“你怎麼帶我都不會有意見,我這個學生是麻煩一點。不過除了遲鈍,就沒什麼缺點了。”
覃淼也幹脆笑了:“是遲鈍一點,但是很聽話。”
應微言突然咳嗽起來,覃淼以為她要醒了,想叫她接電話,喊了幾聲人不僅沒醒,呼吸聲卻加重了。
覃淼幹脆把車停到路邊伸手摸了一下應微言的額頭。
姜謝辭問怎麼了。
“......她現在溫度有點高。我剛才應該讓她在村裡打一針的。當時看她挺精神又說想先回家,就開車帶她走了。”
覃淼覺得自己這事沒做好,今天應微言忙到沒休息,晚上也沒吃東西。
從車上放的藥箱裡拿出降溫貼給應微言額頭貼上,覃淼又把空調溫度開高了一點。
見慣了她在網絡上留給人的生龍活虎的形象,覃淼忘了這人也是肉做的。
應微言感受到了額頭上的涼意,伸手摸了摸,說了聲謝謝繼續沉沉睡去。
生病之後身體疲乏想睡也是一種自我修複的機制,在應微言身上表現得更明顯。
所以她聽不清外面的聲音,也不覺得餓或者渴。
連時間的流逝都察覺不到。
隻一睜眼,發現已經是日近黃昏,像是時間倒流了。
從蝙蝠俠大戰葫蘆娃的夢裡醒來,應微言還有種不真實感。
“你終于醒了,現在已經是二十二世紀了。”
應微言坐起來看着熟悉的醫生:“金醫生。”
“我姓陳,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又中毒了呢。我同事說你從昨晚到現在沒醒過。”
“我發燒就喜歡睡覺。”
應微言睡好燒退,已經是精神奕奕,搓搓臉道:“謝謝陳醫生。”
終于被叫對名字的陳醫生擺擺手:“謝什麼,應該做的。這兩天溫度變化大,還是要小心一點。”
陳醫生又說等挂完這瓶水就可以出院了。
輸液瓶裡的水也沒多少,陳醫生隻是幫同事來看一下應微言,跟她聊了一會兒就順手幫她把針拔了,說可以走了。
應微言拿起床頭的手機,不出意外關機了,隻好跟着陳醫生去辦公室充電。
陳醫生說應微言體質特殊,問能不能加個聯系方式以後交流一下,萬一應微言要成什麼超人,他能不能優先求助。
應微言手機暫時不能開機,伸手拿桌子上的筆要記一下聯系方式。
拿一下沒拿動。
應微言湊近一看,發現筆下面的筆架上還有個密碼鎖。
“六十四位加密的,怎麼樣?”
應微言真誠地問:“這筆很重要吧。”
“當然,買了一盒筆,它是唯一的獨苗苗了。”
陳醫生苦惱地說:“最近老丢筆,我隻好出此上策。”
聽起來苦惱,語氣裡卻是對自己計謀的得意。
于是換成陳醫生加應微言,應微言等下通過就可以了。
自從上次電腦冒煙之後,應微言養成了充電不玩手機的好習慣——雖然這兩者并沒有任何關系。
手機插上應微言也不管了,問陳醫生借了一點零錢。
“我出去吃個飯。”
這麼一個微妙的時間差,導緻探病的梓甯和方木錫撲了個空。
二人看着空蕩蕩的病床,聽着手機裡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
【導師也在裡面群】
小錫兵:老闆!
吃檸檬:老師!
小錫兵:師妹被妖怪抓走啦!
吃檸檬:師妹不在病房,手機也關機了!
他倆能找到醫院也是姜謝辭通知的,當時兩個人剛好湊一起正在密謀大事。
方木錫接電話沒過腦子,還說小徒弟生病,作為師父的也應該去看看,并盛情邀請他一起。
“不用了,你說她會激動到跳起來。我看她現在眼睛也沒睜一下。我有事,你倆來看一會兒。”
看樣子是已經在醫院了。
聽到這裡,倆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眼睛都不睜開,這是出什麼事了。
于是電話一挂,兩個人便火急火燎的開車趕來。
姜謝辭也沒回他們,看來确實有事。
方木錫站在病床前琢磨:“你說會不會是老闆在逗我們玩,其實師妹根本沒生病。”
姜謝辭耍他們就是順手的事。
“不會吧?”梓甯的語氣也是不确定的,“目的是什麼?”
不得不承認,姜謝辭每次耍他們都是為了貫徹他們吃一塹長一智的作風。
吃虧了,也總要學點什麼,這是姜謝辭教給他們的學習之外的事情——當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耍他們。
倆人相顧無言,但應微言手機關機是事實。
“難道是小師妹配合老闆幹的?”
雖然覺得三個人的戰友情不會被任何事瓦解,但梓甯這次的語氣依然不确定:“可能師妹被敵人的糖衣炮彈迷惑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小師妹在家吧,走,去找她吃飯。”方木錫拍闆,“維護一下我們的革命友誼。告誡她不要被老闆的皮囊迷惑。”
梓甯對應微言背叛這件事太過詫異,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倆人駕車匆匆而來,又駕車匆匆而去吃那個必然的閉門羹。
此時毫不知情的應微言揣着零錢在考慮吃什麼呢,醫院附近有條足夠繁華的商業街,吃飯的地方倒是多。
正因為選擇太多,應微言下不了決心吃什麼。
打算閉着眼睛随便沖一家的時候,應微言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回頭看到章術在沖她招手。
“章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章術心想這你得問姜謝辭,他不讓我多說。
章術對小朋友還是很溫和的,問她是不是還沒吃飯,剛好他們也在吃飯,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我随便吃點就回家了。”
章術心想也不由你随便不随便了,他說不行,必須得去。
平時章術給外人的印象就是不好相處,有人說他像蟹堡王幹收銀的,臉上就寫着不開心。
章術也是走投無路了,因為他今天辦錯了事,他現在要不把應微言帶回去,姜謝辭指不定會怎麼整他。
而且剛睡醒的應微言頭發亂亂的,有點呆呆的,好幾家小飯館的店員都拿着拖把掃把守在店門口了,怕不是一進去她就要被當成重點關注對象了。
章術沒想過他們吃飯的那家餐廳也是有着裝要求的,隻對自己說,為了自己和應微言,應微言必須跟自己走。
應微言捏着零錢,跟着章術進了正好在對面的一家很高級的中餐廳。
察覺到應微言剛才還飽滿的情緒現在有點垮下來,章術問怎麼了?
應微言說沒事,心裡做下決定,等下從這裡出去就去吃那家蘭州拉面。
這家餐廳,怎麼看都是不可能吃飽的。
餐廳有二樓,剛上樓應微言就發現二樓比樓下清淨很多,幾乎沒人,每個包廂都空空的。
應微言此刻心更死了,這意味着這裡的餐不僅量少,而且難吃。
她忘了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清場。
二樓環境清幽,走廊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樓下的街景。
“你手機呢?”章術覺得應微言似乎有點悶,主動挑起話題。
“在充電。”應微言省略地說,“沒電了。”
“這樣啊。”怪不得剛才姜謝辭給她打電話沒打通呢。
章術本來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沒想是不可抗力。
之前梓甯和方木錫兩個家夥時常因認不清自己的實力而反複挑戰姜謝辭,這小的好像還沒到叛逆期。
“老師我請你吃面吧。”應微言掙紮了一會兒,決定不能苦着自己。
章術:“啊?什麼面?”
應微言餘光掃到不遠處的人影,有點眼熟。
應微言:“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