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叫桃花,你家的叫什麼啊?”
“它叫柚子,它叫橘子。”應微言跟新狗友介紹。
柚子湊近聞了聞小博美就退後了,反倒是橘子熱情社交,跟小博美玩成一片。
玩了一會兒小博美走了,應微言把柚子和橘子的繩子解開,讓它們在狗狗公園裡盡情跑了起來。
應微言找了一片空草地坐下,等着兩隻玩夠了回來找她。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看你眉間憂愁,要不要我給你解一卦。”
“小姐姐?”
“姐姐?”
應微言反應過來:“你在喊我嗎?”
本來還笑嘻嘻的小青年表情扭曲了一下。
“這附近就你一個人啊。”
小青年打量應微言,心想這人感覺笨笨的。
這倒确實,這兩天晚上溫度有點低,其他來遛狗來得早走得也早。
柚子掃着尾巴過來了,站在應微言身邊虎視眈眈,看姿态已經進入了警備。
應微言拍拍柚子表示安撫,問小青年有什麼事。
小青年深吸一口氣,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一遍,并說:“叫我桃花道長就可以。”
“可是我沒什麼憂愁。”
“可是我分明看到你印堂發黑啊。”桃花道長手指應微言額頭,“無遠慮也有近憂。”
“哦這個啊,新買的粉底液不太好,氧化就會黑。”應微言搓搓額頭,拿下手,“喏。”
黑燈瞎火的,道長也沒什麼心情看這個勞什子氧化的粉底液。
他有點懷疑應微言是故意的了,但仔細看看她,天真無邪清澈見底,渾身上下寫着好忽悠。
道長沒有放棄,繼續忽悠,從衣服裡拿出來一堆東西打算介紹。
“梨花道長,你衣服從哪裡買的。”應微言眼睛一亮。
這衣服好啊,可以放下這麼多東西。
不過好像有點缺點。
應微言審視一番,提出關鍵問題:“過安檢是不是不方便?得把東西都拿出來吧。”
“是有點不方便,帶個包就行——不對,我叫桃花道長。這不是重點。”
道長腹诽,這人什麼記性。
“桃花結,驅邪祈福;桃花劍,驅邪祈福;桃花木,驅邪祈福;小姐姐,結一下善緣吧。你看看有想要的嗎?”
應微言指着一小包紙包的東西:“桃花酥是雲記的嗎?”
“對——不對,你是不是故意的。”小道長叉腰,“你怎麼總是打岔,能不能正式我問你的問題。”
因為道長氣勢洶洶的,柚子有點不高興,呲了呲牙。
道長吓得往後一縮,指着柚子說:“你把狗看好啊,我可是打了狂犬疫苗的,我不怕你。”
聲音要不發抖就很有氣勢了,應微言把柚子拉回來,拍拍它的屁股讓它去玩。
柚子也看出來這假道長沒什麼出息,走的時候故意用身體撞了他一下,吓得假道長直接蹲下拉住應微言的外套袖子。
至于應微言,其實早就看出這道長很年輕,估計十七八歲的樣子。
她從小到大也沒少見過騙子,形形色色各種各樣,也沒少上當受騙。
應微言還記得她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一天放學路上,一個叔叔問她能不能給她點錢她想吃飯。
彼時應微言的零花錢不多,主要用途也是吃。
應微言帶着叔叔去了一家常吃的面館,面館老闆聽說叔叔幾天沒吃飯,十分豪爽,給了三倍的面。
隔天又看到那個叔叔,應微言又帶人去吃面,依然是三倍面。
面館老闆站在桌子邊摸應微言的頭誇好孩子邊看叔叔吃面。
面館老闆之前是練拳擊的,手上一層厚厚的繭,力氣又大,把應微言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老闆笑着對埋頭吃面的叔叔說:“不夠吃還能加,不浪費就行。”
應微言記得不浪費三個字之後,那叔叔吃得更快了。
如此偶遇了一個周之後,應微言就沒見到那個叔叔了,還以為叔叔回家了,直到某天她出門逛街,看到那個叔叔在另一個街口同樣問路人要錢買飯。
應微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叔叔也發現了她的目光,認出來她之後更是拔腿就跑,跟有鬼追一樣。
不過沒跑幾步就被路人按住了,從他兜裡搜出來兩部手機。
路人見義勇為隔天還上了電視台,彼時應微言在面館吃面,老闆給應微言加了一個剛鹵好的雞腿,看了眼電視嘀咕道:“騙小孩子,我讓他這輩子都吃不下面。”
當時應微言沒懂,後來才明白面館老闆的良苦用心,也想起當時那騙子努力往嘴裡塞面的表情,其實不是吃飽飯的快樂,而是吃不下又不敢說的痛苦啊。
應微言沒心疼自己的零花錢,心疼那勁道的拉面和入味的鹵子被一個騙子浪費了。
這個小道長,演技不行話術不行,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
聽到咕噜一聲,應微言從他手裡扯開自己的袖子:“吃不吃夜宵?”
考慮到天氣冷,應微言帶小道長吃了酸菜魚。
熱氣騰騰的鍋,酸脆可口的酸菜和麻辣鮮香的特制花椒鋪在嫩得跟豆花一樣的魚肉上。
應微言點了六斤的魚和一些配菜,又單獨點了兩個菜。
小道長嘛,一半是饞一半是心虛。
應微言覺得好玩,遞給他一碗米飯,後者接過米飯又立馬兇巴巴的:“萬一我是壞人怎麼辦?”
真的壞的人不會這麼忐忑的接受他人的好意,他們隻會理直氣壯并且得寸進尺。
應微言又給他倒了杯可樂:“你真名也叫桃花道長嗎?”
“怎麼可能,我叫徐桃花。”
怎麼又是桃花,應微言想,這不是秋天嗎,哪兒來的這麼多桃花。
徐桃花見應微言不說話,以為她不信,又把自己的身份證掏出來拍在應微言面前:“你自己看。”
哦,确實是徐桃花,不過應微言也沒有不信。
“你才十六歲啊。”
徐桃花立馬把身份證收回,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你看我年齡幹什麼,我讓你看我名字。”
應微言攤手說很難不看到。
“所以你什麼情況啊。”應微言咬着筷子看人,眼神純淨,“需要幫忙嗎?”
或許是應微言的眼神太真摯,徐桃花承認自己離家出走。
徐桃花家在沿海城市,一個月前和爸媽吵了架,就跑了出來。
出來半個月,玩了三個城市錢花光了,他就随便找了個劇本殺的店當dm。
結果沒當十來天,劇本殺店老闆就跑路了,工資沒結不說,店面租金也沒給,人徹底消失不見。
徐桃花身上的衣服和道具就是店被查封之前搶出來的。
“店長說這些都是真東西,但我到現在一件都沒賣出去。”徐桃花挺郁悶,“看來騙子也不是誰都可以當。”
“店長騙你,你騙别人。是不是也不太好。”
徐桃花萎靡下來:“我錯了。”
“還好你沒有騙到人,不然我要送你去警察局了。”應微言稍稍恐吓了一下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