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寓九四人在馮甯的帶領下穿過城門守衛,進入主城。姜寓九擡腳邁進主城,撲面而來的便是熙熙攘攘的聲浪。貨郎攤主的叫賣,行人食客的嬉笑,雜耍武夫的呼喝,高樓之上的絲竹箜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這就是齊明國最繁華的大街——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寬敞無比,街道盡頭巍峨矗立着的是齊明國金光閃耀的皇宮。隻見其飛檐反宇,無邊天際下,一簇麻雀蜂擁而起,朝着天邊飛去。
則靈第一次下山,看見如此熱鬧的景象,小臉上滿是好奇之色,免不了東瞧西瞧。每一個五花八門的攤位她都要多瞄上兩眼,攤位上有賣撥浪鼓的,有賣花樣新穎的手絹的,也有賣玉器、胭脂水粉兒、字畫的,兩隻眼睛看都看不過來。但她從不停步,緊緊地跟在姜寓九身邊。
懷光姿态閑散,好似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則靈走在姜寓九的左側,他就踱步在姜寓九的右側,身上的玉珠相撞,幽淡的桃花香萦繞在四周,存在感極強。
馮甯見沒有自己的位置,隻好走在前面,還時不時扭過頭來和姜寓九搭話,一點兒也不嫌累。李令望雙手抱胸,搖頭晃腦一個人悠哉地走在後面。
一行人不快不慢地在玄武大街上邊逛邊看。大約小半個時辰後,來到了玲珑山莊大門口。山莊入口立着一人高的黝黑門匾石,上面鐵畫銀鈎地刻着“玲珑山莊”四個大字。
玲珑山莊之所以叫玲珑山莊,姜寓九在邁入山莊,看見其布局便大緻明白了七八分。
隻見山莊内部多玲珑巧石,其主樓、客舍、廂房、遊廊等都由一塊塊完整的上好玉石雕琢而成,此外五步一嶙峋假山,七步一古樸仙石,奇巧程度令人驚歎,奢侈程度令人牙酸……
姜寓九擡眼打量,發現更為精妙之處在于這山莊内部每一處建築都安排的極為恰當,李令望走到她身邊小聲說:“師姐,這玲珑山莊是一個聚靈陣。”
而陣眼,便是那現于眼前的主殿。
此殿以漢白玉雕砌而成,一共三層,發出瑩白浮光。方圓十裡之靈氣,此處最為充沛。馮甯帶着姜寓九踏上一百零八個漢白玉階,進入主殿。大廳正中央坐着一位面容俊朗,氣質沉着的中年男子,這就是玲珑山莊莊主,鄭遠靈尊。
姜寓九領着懷光三人上前作揖:“晚輩姜寓九,攜太微宗師弟妹拜見鄭遠靈尊。”
鄭遠靈尊微微颔首,随後眼睛在懷光身上滑過,道:“此前我已收到江岱真人的傳信,據我所知……江岱鎮人隻有三位徒弟。這位小友是?”
姜寓九側首看了一眼懷光,見他隻擡了擡眼皮,神情自若,極為淡定地站在她身邊,仿佛被提及的人不是他,進而不動聲色解釋,
“這位是晚輩的朋友,路上偶然相遇。他孤身一人,晚輩思量近來邪祟妖孽頻頻出現,怕其稍有不測。便自作主張邀他同行。晚輩未提前告知,還望靈尊告罪。”
“原來如此,”鄭遠靈尊神色了然,看了幾眼懷光後移開視線,溫和一笑,“無妨,你做的對。留他一人在外的确不安全。”
鄭遠靈尊又道:“不過姜小友現在可以放心。就在昨夜,馮甯帶人捉住幾名邪修,是從玄陽派叛逃,逃到了齊明國害人性命。現在玲珑山莊已經将人捉住,你們不必再擔心。”
姜寓九聞言:“如此說來,晚輩此前聽聞這段時間齊明國附近發生的一些失蹤事件,是這些邪修幹的?”
“馮甯親自審問,可以确定是他們所為,”鄭遠仙尊聲音緩而沉,“他們修煉妄圖一步登天,以緻走上了不歸路。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竟殘害了無辜之人……”
姜寓九一行人從主殿出來。隻見斜對面有一座美輪美奂的藏經閣,由上等青璧石鑿空而成,馮甯介紹道:“這青璧石可以保證藏經閣内所有書籍萬年不蠹不腐,人則觸之而升溫……”
姜寓九猛地停住腳步,感覺到一股至少是化神期的強大威壓,她擡眼向閣頂掃去,就見一神情淡漠地修士居高臨下望着他們,觸及姜寓九的視線,那修士随即别過臉,轉身離開。
“那是鄭天師叔。”馮甯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釋道。
“鄭天真人?久仰大名。”姜寓九若有所思道。
鄭天真人乃鄭遠靈尊的義弟。
鄭遠靈尊兒時因下人照看不周,獨自跑出門,沒了蹤迹。玲珑山莊上下找了他一夜,以為他恐怕已經被邪祟所害。
老莊主正要發怒,鄭遠靈尊回來了,手裡還牽着一個男孩,說是這個男孩幫助他脫險,鄭遠靈尊跪地抱着老莊主的腿,請求老莊主收其為義子,讓他成為自己的弟弟。
鄭天真人自此在玲珑山莊長大,鄭遠靈尊繼位後,便一直輔佐于左右。
走了段距離後,李令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沒走相道:“師姐,看來齊明國附近百姓失蹤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離開了。”
“雖然邪修确實是被抓到了。”馮甯一聽這話,臉色通紅,急忙開口:“但是姜姑娘你可以……你們還可以在玲珑山莊住上幾日,不用急着離開。就這麼讓你們離開,這,這也不符合玲珑山莊的待客之道。”
确實不用着急離開,姜寓九垂眼沉思,這裡許多事情還需要再觀察。
姜寓九輕笑一聲應和道:“馮兄說的對,我們先暫住幾日,正好小望和小靈你們兩個也沒有來過齊明國,稍作休整後再走也不遲。”
她回頭轉向懷光,本想問他是否願意在此多留幾日。
隻見懷光閑庭信步般走近,神色淡然,眼神正巧和姜寓九對上,姜寓九沒有移開目光。懷光漆黑的瞳孔深處透着一絲攝人碧光,眼波流轉間帶着勾人的笑意,就這麼望着姜寓九,同樣沒有移開目光。
好吧,看來他并沒有什麼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