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爪子扒在車窗邊緣,粉紅色的小臉擠得臉變形,鼻尖緊貼玻璃窗,用力地吸了下,似乎這樣做就能呼吸到車窗外的空氣了。
後座的車窗緊緊閉合,程野也就随狗去了,坐在一旁,看李泊剛整理好的文件。
小狗見什麼都新奇,時不時發出嗷嗷聲。
李泊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活潑的小狗,臉上挂着幾分笑,“程總,你和裡裡真的很有緣分。”
程野明白他的意思。
程家雖然在山上,卻不是普通的山,而是景區青雲山的一部分。
青雲山本是程家祖上買下來的田地。
後來國家提倡旅遊政策,錦城政府派人來和程家交涉過好幾次,終于簽訂了協議,一半做景區,供遊客遊覽。而程家也在政府支持下,将另半邊區域改造成别墅群。
這半塊區域禁止遊客入内,上山的通道也修在另一個方向。
如果是流浪狗,大概率會跟着人群,出現在景區。
而不是出現在這邊,又在諸多房子中,偏偏挑中程家。
程野偏頭,看了眼湊在玻璃上自娛自樂的裡裡,嘴角牽起笑意,半開玩笑道:“說不定是山神?”
裡裡聽到了,轉回身,爪子踩在柔軟的坐墊上,搖搖晃晃靠近程野,“不是山神呀,我是小狗,是裡裡。”
兩條腿趴在程野的腿上,腦袋湊過去,輕輕蹭了下人類的手背。
程野感受到身旁的動靜,視線從文件移轉到小狗身上,揚眉問:“餓了?”
裡裡晃了下腦袋,後腿努力往上蹬,将整個身子都拱到了程野的腿上,坐在他的懷裡,裝模作樣看起了程野手上的文件。
裡裡還是隻沒他小臂高的田園犬,掂着也沒多少重量。
程野目不斜視地坐着。
車窗外的景象不斷後退,裡裡被車子颠得犯困,腦袋已經一點一點、快垂到程野的膝蓋上了。
忽然,豎起的耳朵被人迅速撥了下。
小狗瞬間清醒,一骨碌站直了身,瞪着圓溜溜的眼珠,扭頭看向罪魁禍首。
程野左手握拳,擋在臉前假咳了聲,掩蓋嘴角微揚的笑意。
他右手拎起田園犬的後頸,将狗放到了一旁的座椅上,故作嚴肅說:“我要工作了,不許吵我。”
狗哼哼兩聲,在程野身旁緩緩趴了下來。
它輕輕呼出口氣,将腦袋搭在自己的爪子上,在晃晃悠悠的車裡逐漸閉上了眼。
程家離寵物醫院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抵達目的地後,程野帶着狗在路邊先下車,李泊将車開往停車場。
外邊與家裡不一樣。
四處都是車輛人群,盡管裡裡傷人的可能性極低,但為了讓路人安心,也是為裡裡的安全考慮。
程野在裡裡身旁蹲下,手裡握着狗繩,耐心和裡裡解釋:“寶寶,車太多了不安全,給你系繩子好不好?”
“不要。”狗扭着腦袋,躲避程野的動作。
即使抗拒掙紮,最後也拗不過人類,被程野按住腦袋,老老實實戴上了頸鍊。
整條狗如霜打茄子般,可憐兮兮地聳拉着腦袋。
“隻需要一個小時,做完檢查,就立馬松開。”程野摸摸裡裡的腦袋,輕聲安撫。
裡裡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埋着腦袋,一聲不吭地被程野牽着往寵物醫院走。
上回給小狗檢查的醫生領着兩人往診室走。
程野抱着裡裡坐在椅子上,醫生拿着表在記錄基本情況。
狗的注意力難以集中,不斷用鼻尖去蹭桌上的塑料仙人掌。
醫生記錄完後,停下筆,檢查了遍裡裡的傷口,點頭道:“恢複得很好。”
帶裡裡做了輪檢查,得到健康的報告單,程野終于松了一口氣。
一人一狗在寵物醫院走了一遭,出來時恰巧趕上了飯點。
程野早安排了晚餐去處,是給裡裡勇敢來醫院的獎勵。
剛離開醫院,小狗便迫不及待拿鼻尖蹭了蹭程野的手,揚起頭,将頸鍊更加清晰地呈現在程野視線裡,示意他遵守承諾。
“該松開了!”
程野沒看見。
他估錯了時間,檢查花費的時間比他想得要多,從寵物醫院到餐廳也有段距離。
他正在給李泊打電話,問對方還要多久過來。
裡裡焦急地繞着程野轉,見他不理自己。
于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又生氣又委屈。
“程野壞!!”
此時正值下班時間,來往路過的人多。
看見狗賴在地上大叫,以為有人在虐待狗,不斷有好奇的視線望向這邊。
程野挂斷電話,看見狗正趴在地上,以為它在故意鬧。
他實在不喜歡這種被人打量的感覺,攥着田園犬的狗繩,用力往上提了下,想讓狗站起來。
但小狗沒料到這個動作,被人大力提起來時,顯然愣了下,下意識張嘴大叫了一聲。
一時間,停留的視線翻了一倍。
“……”
好在李泊這會兒将車開了過來,程野得以避開路人的視線。
李泊渾然未覺一人一狗間僵硬的氛圍,見程野繃着臉、面色難看,以為是裡裡的檢查結果不好,閉上了嘴。
按照提早規劃的行程,李泊換了條道,準備開往早就預訂好的餐廳。
車開到半途,一直沉默的程野忽然出聲:“回家。”
李泊雖疑惑,但作為程野的秘書,他隻需聽從指令,不該提出疑問。
于是應了聲,換了條道,往程家的方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