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這是裡裡的第一反應。
直到被徐叔抱進室内、重新回到地面,它才反應過來。
程野不回家了。
徐叔将大門關上,摸摸田園犬的腦袋,回房間休息。
裡裡仍維持着面向門口的姿勢。
眼底湧上一層霧氣,嘴巴高高噘起,卻始終克制着眼淚。
是所有人類都說話不算話?
還是獨獨程野這樣。
為什麼程野總是這樣!
明明說好要回家的,明明說好晚上會回家的,它還叮囑過程野要回家的。
為什麼不回家?
撐在地面的爪子逐漸縮緊,眼淚啪嗒一聲砸在地面。
客廳裡的燈已經熄滅,四處漆黑,空氣裡透着冷意,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裡裡坐在原地哭了幾分鐘,步履沉重走回自己的小窩。
它真的要生程野的氣了。
它不要再理程野了。
…
在輿論的督促下,證監會在次日已經立案。
有内部的好友向程野透露消息,程德清剩餘的股份已經被凍結,他才松了一口氣。
線下與律師約談,拟定起訴内容後,程野才回家。
他已經最大程度去挽回公司的損失了,接下來能做的事情隻有等待。
等待稽查組的到來,等待程德清被召回國内。
此刻,他隻想抱抱毛茸茸的小狗。
想及此,程野緊繃的表情終于有所緩和,眼底的冷漠裂開縫隙,溢出幾分溫情。
李泊開車将程野送回家就走了。
程野手上還提着小然送給裡裡的零食。
他今天回來得早,院門大敞。
前一個小時,他和徐叔通了電話,知道是徐叔去遛狗了。
他大步邁過進門的這一段路,準備趕在小狗們回家前洗個澡。
剛進門,程野的腳步一頓,視線落在客廳正中央的毛絨墊上,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裡裡?”
他腳下步伐加快,将零食放落在地,在花朵墊旁蹲下,摸摸田園犬的腦袋,以為是不舒服,“怎麼自己留在家裡?”
因為它聽到了程野和徐叔的電話,知道程野很快就要回來了,所以沒有和杜賓犬一起出門,而是選擇留在家裡。
但裡裡還在生程野的氣。
它不要理程野。
而且,不講信用的人是不可以摸小狗腦袋的。
程野的手下一空。
他頓了下,緩緩挑起了眉。
小狗一改平日的黏人模樣,不小心讓程野偷襲得逞一次後,迅速将腦袋挪開了,看也不願意看程野。
背過身,隻留給程野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哼!”
裡裡小小一團,背過身坐着,像極一個橢圓的毛絨球,雪白漂亮。
生氣的模樣沒有任何攻擊力。
在程野眼裡和撒嬌沒有區别,他僅停頓了幾秒,就将毛絨球撈進了懷裡。
他單手接住裡裡,伸出食指,戳戳小狗氣鼓鼓的臉頰,思索着原因,“……黑球欺負你了?”
“哼!”
程野太過分了!
裡裡睜着漆黑的眼珠,惡狠狠瞪向污蔑杜賓犬的人類。
看着小狗越來越生氣的模樣,程野若有所思。
他将小狗抱回房間,剛想放在地面,動作遲疑了瞬。
視線不經意瞥向床的方向,程野臉上浮現淺淺的笑意。
他掂了下懷裡的小狗,“……裡裡,洗個澡怎麼樣?”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話音才響,腳尖已經調轉浴室的方向了。
直到看見陶瓷盆裡汪着一小灘水,小狗才慢吞吞反應過來。
它不想進水。
但它還在和程野生氣,也不想和程野說話。
于是伸出爪子,揪住了程野的外套。
用行動表達對程野決定的抗拒。
程野注意到了。
他輕笑一聲,手上動作沒有絲毫停留,小狗已經浸進水裡。
程野壞!!
裡裡盈着淚,幽怨地盯着無情的人類。
程野忽視裡裡的注視,拿過置物架上的沐浴露,開始給小狗搓澡。
生氣生氣!
裡裡忍辱負重,被程野按住,渾身上下搓了個幹淨。
嗚嗚。
程野回房間拿了條新浴巾,包住濕哒哒的小狗離開浴室。
他坐在椅子上,将小狗吹幹,抱向床邊。
身體重新恢複輕盈。
裡裡注意到程野抱着它的手松開了些。
很好。
圓溜溜的眼珠一轉,小狗瞅準時機,準備跳離程野的束縛。
它猛地從程野懷裡蹿出,靈活得讓人類發出一聲驚歎。
哼!小瞧我了吧!
下落的過程中,小狗耍酷閉眼,勾起自信的嘴角,尾巴高高揚起。
啪嗒一聲。
小狗穩穩落回“地面”。
爪墊下意識按了按地闆。
很快,小狗就發現不對勁了。
等等——
地闆怎麼是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