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瀾患有嚴重的失眠症。
正因為這樣,偌大的别墅中平時隻有他一人在時,門窗都被厚厚的遮光簾擋的嚴嚴實實,連一絲外界的光亮也無。
唯有暖色燈光影影綽綽,照耀在冷清無比的别墅中。
死寂、陰暗、宛如影視作品中吸血鬼才會住的陰暗城堡。
但稚魚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顯然早已适應了陸聽瀾家中的氛圍。
他輕車熟路跟随男人穿過門廊,走入客廳。
還沒來得及坐下呢,一道白色身影“咻”地撲向了稚魚。
“呀,糖糕!”稚魚驚喜無比地抱住了白貓。
“喵嗚——”
糖糕有十斤重,毛發蓬松柔軟,一下子就填滿了稚魚的懷抱。
糖糕毛茸茸的尾巴尖一下一下搖晃,正好掃過稚魚白皙的下巴。
稚魚被它弄得好癢,忍不住彎眸,乖軟側頰上綻開了枚可愛的梨渦。
“糖糕,有沒有想小魚哥哥?”稚魚指尖輕輕搔過糖糕下巴,舒服的小貓咪眯着眼睛昂頭,嗓子裡“呼噜呼噜”地響。
“對了。”稚魚和糖糕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正事。
他将糖糕放到地上,滿眼期待:“糖糕,給哥哥表演一下那個,就是那個……”
糖糕:?
貓咪疑惑歪頭。
在稚魚滿是星星的期待目光中,糖糕搖晃着大尾巴,弓起腰背又“呼噜呼噜”蹭了蹭男生小腿。
稚魚:?
正在一人一貓互相疑惑,僵持在一處的時候。
觀賞了半天萌物,身心舒暢的陸聽瀾适時出聲。
“糖糕昨天為了給你表演後空翻,練習太久,也許是累了。”他輕咳一聲、面不改色:“等下次,我會叫它好好休息,然後表演給你看的。”
連糖糕都被自己主人的無恥震驚到了,忍不住向男人投去一個嫌棄的眼神。
然而稚魚卻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漂亮男生又露出好感動的表情,重新抱起糖糕蹭:“這樣哦……糖糕你真是辛苦了!好乖好乖,哥哥喜歡你。”
趁着稚魚和貓咪互動的時候,陸聽瀾悄然走進廚房。
推拉式的門緩緩合緊,隔絕了廚房外的歡聲笑語。
陸聽瀾一人站在空蕩蕩的中島台前,影子被冷光拉的瘦長。
男人面上那種溫和的笑意驟然散了,鏡片後一雙眼中,滿是沉斂的郁怒。
陸聽瀾長相有一種英倫風的矜貴,然而眼下卻因常年睡眠不足而泛着淡淡的青色。
配合男人這張斯文俊美的臉,面無表情時,看上去簡直像是某種限制級血漿片裡會出現的高智商殺人魔。
——今天見到稚魚的第一眼,他就嗅到對方身上那種讨厭的、令人作嘔的西柚味道。
屬于另一個alpha的氣息。
仿佛要将這個毫無所覺的beta腌漬入味,以此昭顯對方是誰的所有物。
……可笑。
陸聽瀾打開冰箱,從中取出上午才新鮮出爐的藍莓蛋糕。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必然是年紀不大的alpha,愣頭青一樣,得了珍寶便向全世界炫耀。
幼稚粗魯的狼崽子,隻會迫不及待去圈地盤,沒有半點情調。
稚魚還小,感覺這種alpha新鮮,想玩玩,也不奇怪。
陸聽瀾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已不年輕了,快三十歲,對稚魚這種年紀的男生其實是沒有什麼吸引力的。
更何況稚魚性格那麼好,長得又漂亮,像是天生該活在衆人注視與喜愛中的小王子。
而他,古闆、無趣、乏善可陳。
這樣美好的稚魚,有什麼理由會喜歡他?
可這不代表,陸聽瀾會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任何的男人,足夠配得上稚魚。
——也許稚魚隻是被那個可笑的西柚味道的alpha給哄騙了。
可這有什麼呢?
陸聽瀾漫不經心的想。
隻要他貓在江山在,短期内,稚魚不會舍得離開他的。
無論稚魚和誰交往,哪怕結婚,陸聽瀾都不介意。
他隻要能像現在這樣,偶爾看到稚魚,和對方說說話,就已經很滿足了。
……
隻要這樣就好。
仿佛說服了自己,陸聽瀾收斂了眸底那種濃如烏雲般的陰翳。
寬肩窄腰的俊美總裁端着準備好的奶茶和小蛋糕,走出了廚房。
稍早幾分鐘的時候。
稚魚卧在沙發上,看着軟乎乎趴在他胸口的糖糕,表情憂郁:“糖糕,哥哥和你說……”
男生左右瞧了瞧,長長的睫毛呼扇呼扇,确認廚房門閉的嚴嚴實實,自己說話也不會被陸聽瀾聽到之後。
他湊近糖糕一點,小小聲道:“哥哥這是最後一次見你了哦。”
糖糕:“喵?”
看着一臉不解的小貓咪,稚魚更加心痛了。
但是任務第一,既然已經聯系上了主角,那麼他是必須得和這些金主哥哥們劃清界限的。
“糖糕,讓哥哥再親親你!”稚魚埋住貓肚皮吸。
——陸聽瀾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樣的場面。
男人走到茶幾前,将餐碟放下。稚魚支起上身的動作被卡在了沙發上,昂起的小臉幾乎貼在了陸聽瀾的胸口。
這一下,二人間距離立刻靠的極近,稚魚嗅到了男人身上昂貴醇厚的苦咖香。
不解風情的稚魚當然不知道,這是詭計多端的alpha刻意塗了正常的香水,和自己的信息素一個味道,叫稚魚這種beta也能聞得清楚。
其實,早在第一次線下見面的時候,稚魚的甜o馬甲就在陸聽瀾這裡掉的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