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黃梨鳴翠柳,這裡有隻流浪狗。”
“蘭澤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一名叫“苟謝”的侍從看着地上歪歪扭扭捏出來的彩虹色膠泥字,問尹蘭澤。
這是三兩歲的小孩才玩的東西,尹蘭澤都二十五歲了還碰這種玩意兒,到底在想什麼?
尹蘭澤偏過頭,打量眼底飛速閃過一抹不屑的人:“什麼什麼意思?你這麼聰明,難道這點東西還看不懂?”
苟謝瞬間不爽,覺得自己遭了嘲諷。可想到任務,他又隻能忍着。
尹蘭澤也沒繼續跟他掰扯。
叫他說什麼?說這裡沒有“黃鹂鳥”,所以他用“梨”來代替“鹂”?還是說他跟助理開車去見客戶交貨,結果客戶沒見着,魂穿到異星?
人活了快三十年,做夢都沒想過死了還能有這種遭遇。他穿的這顆名叫“馬萊多爾”的帝國星,以極其優質的星際能源“藍膠”而聞名,因此這裡也被稱為“藍膠星球”。
而他,尹蘭澤 ,半個月前穿到了這。
這裡的人骨相和地球人差不多,起碼從輪廓上看沒有太多區别。可他們的膚色和發色,還有手,卻和地球人大為不同。
他們的膚色是偏冷發藍的白色,還有偏淡綠的白、偏淡粉的白等等,族群不同顔色不同,發色随膚色走。
手最特别,從臂肘開始向下逐漸透明。
他們的手指尖就像是世界上最純潔的水晶,幹淨、澄澈。并且手部柔韌度極高,兼具有伸縮能力,這一點與地球人最為不同。
而這樣的手,便是為了采集膠源而生。
尹蘭澤對着熾烈的陽光半眯起眼,照照他晶瑩剔透的手指頭:“玥幽回來沒有?”
玥幽是他的一名侍女,幫他打聽點消息去了。
苟謝陰陽怪氣地說:“還沒有,說來您打聽那個到底要做什麼?”
大好的天氣不去幹點正事,跑來監獄大門口,要他們去打聽打聽看能不能在這裡感受半天被監禁的滋味,怕不是腦子有什麼毛病。
尹蘭澤心說這還用問?當然是想回家想得快發瘋了!
這半個月,他從最開始的驚恐到後來的新奇,已經見識夠了,他現在隻想快點回到地球。
這裡沒有朋友,沒有員工!沒有他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事業,什麼都沒有!就連僅有的一個合法配偶還是被逼着跟他結婚的。
對方名叫烏榕時,雖然是千德王府的世子,身份超然尊貴,性别恰好為男,符合他的性喜好。可對方不喜歡他,當然他也不喜歡對方,而且他們平時根本連面都見不着,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勁?
最最最重要的是,對方才十八歲!
他這身體二十五,靈魂二十九。讓他一個快奔三的人去搞個男高?這哪下得去手?還不如趁早回去呢。
尹蘭澤煩得很,沒好氣地說:“我這不是無聊?你快去催催,看玥幽打聽到沒有。”
這裡的監獄跟地球上的監獄也不一樣。這裡沒有欄杆,沒有電網。監獄就像是拼樂高,會把一個個犯人封進棺材大的膠箱,再把箱子堆疊起來。四四方方的半透明白色膠質箱形牢獄,被封在裡面的犯人不會死,但會進入半休眠狀态。
他們會感到饑餓但不用吃,也不排洩。他們會困,但不會徹底睡着。
他們會保持五分清醒,一直在裡面煎熬到釋放日,封膠解化=出獄成功。
尹蘭澤想在這膠獄裡體驗半天那種半休眠狀态,看看能不能給他眠回去。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個不會疼,失敗了還可以繼續活着的方法。
苟謝卻說:“現在不是您能無聊的時候。您可别忘了您是怎麼嫁給烏榕世子的。”
尹蘭澤說:“我知道,我的姨母,你的主上——玲妃幫的忙,你都說了五百遍了。你趕緊幫我聯系玥幽,我到這裡就是要幫我姨母了解一些這邊的情況。”
苟謝這才亮出嵌入式通訊器打給玥幽。
玥幽卻沒接聽。沒多久她就從監獄大門口出來了。
“怎麼樣?”尹蘭澤問。
“不行。”玥幽搖頭,看蹲在地上擺弄膠泥玩具的男生。細膩的藍白色肌膚塑出其精緻的五官,鼻挺目含神,指尖透如水晶。及腰的銀藍色長發在自然光下閃着璀璨光澤,像打碎了星河,揉進千絲萬縷中,美得令人心生惶惑。
“典獄長沒在,”玥幽回神說,“我隻見到獄管。獄管說今天要接收一大批犯人,現有的人手全都用在這上頭都未必夠,不能接待咱們。”
“不是說千德王的封地治安最好?哪來這麼多犯人?”尹蘭澤問。
“會不會就是因為抓了這麼多犯人,所以治安才好?”苟謝反嘲道。
“是麼?”尹蘭澤問玥幽。
“屬下也不清楚。”玥幽說,“獄管也沒有講這些事情。”
“噢。”
尹蘭澤笑笑,攏起地上的膠泥重新混成一坨。
他身邊的這兩個,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玥幽是他的現任“老公”烏榕時安排在他身邊的人,本就跟他不熟,并且由于他是礙着皇命才不得已迎進王府的新主,加上原主跟他一樣都有點任性,所以整個千德王府就沒一個人是真心喜歡他的。
苟謝這人呢,雖然是陪嫁,但其實是原主的表姨——玲妃派來的人。
玲妃說是他身邊多個跑腿打雜的辦點事也方便,可這人來了之後不是借機打探千德王一家的動向,就是暗搓搓盯着他,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是來幹嘛。
千德王世子烏榕時,原本并不想那麼早結婚。
是玲妃見帝王對千德王傾天的權勢有了忌憚,這才在帝王耳邊吹枕頭風,說可以把自己娘家一個遠房表妹的兒子嫁給千德王世子,這樣既能控制,又能監視,所以才有了這樁婚事。
說白了,苟謝就是個給皇帝和玲妃負責盯梢和傳信的狗腿子。玥幽也是個小信鴿,隻是各為其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