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義甯将兩人送上二樓,李知勉往教室走的路上,悄聲問,“這個唐老師和陳叔叔是什麼關系啊?他們是一家人,還是親兄弟。嘶——我看着也不像親兄弟,是表兄弟吧?”
刑攸冷着臉,“是夫妻。”
李知勉驚奇地偏頭,目光正歇斯底裡地刺向刑攸,支支吾吾反問,“這玩笑有點假了吧?”
“不是玩笑,所有人都這麼說。”刑攸說。
刑攸和陳利的關系不算近,隻能說,她腦子記得刑岩跟這個人有關系,讓她喊這個人叔叔,聊天的時候真不多。
不過陳利這人出手大方,一點也不吝啬,就算刑攸隻是幫忙在補習班打點,他還會時不時塞給刑攸一點飯錢,理論上是飯錢,但實際上怎麼花都是刑攸自己的自由,并且還有一點值得刑攸跟他處好關系,那就是他給刑攸零花錢并不會鬧到刑岩面前,從不跟刑岩邀功。
不過,錢在刑攸手裡一點都花不出去,她倒會在身上帶着,陳利有時候下樓吸煙,一摸口袋發現自己沒有帶零用錢,刑攸就大方出錢給他買煙,兩人慢慢形成一種默契,陳利看她,刑攸出錢買煙,捎帶嘴上提一句,“吸煙有害健康。”
陳利總是樂呵呵的,但是絕對不會聽勸,刮着刑攸的鼻尖說那些話都是說給小孩子聽的,于是他又坐在房檐下一臉躊躇地吸煙,刑攸從他神情中總能感受到一種悲哀,她先前不懂,偶然有一天看到陳利在小隔間上香,她忽然明白了,陳利雙親都沒了,家裡也隻有他一個人,原本訂好的親事也流水似的泡湯,陳利一直單到現在。
刑攸對他地評價是——如此寡淡又甘冽的一個人。
兩人并肩走進教室,周烨南挺直後背坐在最後一桌,雙手交叉,臉桌面下的雙腳也交叉在一起,雙眼直勾勾盯着門口,刑攸先是一愣,李知勉霎時縮回門框之後調整自己的表情。
周烨南跟刑攸打招呼,刑攸不鹹不淡地“嗯”了聲,随後撿了個中間位子坐下,李知勉再進屋時,周烨南已經坐在刑攸身旁的位子上,他目光釘在周烨南身上,居高臨下地盯着他,曲起手指叩響桌面,“喜歡和别人搶位置坐?”
刑攸覺得兩人都挺無聊,自己主動拿着書包起身離開,她拿着李知勉的書包放在自己原來的位置,李知勉扯扯嘴角,豁出去一般,“成,那我就坐這裡了。”
第一節課結束,刑攸下樓去找水喝,她走下一段昏暗的仄仄的樓梯,半截平台上站着一個人,位于平台中間的窗子被木箱遮擋住半個,想要分辨那人的長相實在太難,她借着光暈打量,終于知道那是唐義甯。
“唐老師。”刑攸叫他。
唐義甯吓了一跳,手指間落下一個黑影,刑攸還沒看清楚就掉進木箱子裡了,她彎腰想要撿出來,唐義甯擺手阻止她,“不用找了,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你下來幹什麼?用衛生間還是喝水?”
“哦,我想喝水。”刑攸的表情松弛了一些,神經總算在被主觀意識加入之後才從對唐義甯的猜測中抽離出來。
唐義甯扶着扶手下樓,“我帶你去吧。”
陳利站在樓道口下打電話,看到唐義甯眯眼笑了,挂斷電話先攏上他的肩膀,唐義甯有些不适應似的,往另一邊靠了靠。
注意到後下來的刑攸,陳利收住了微笑,恢複了原先的半松弛半嚴肅,“小攸,找水喝?”
“嗯。”刑攸應道。
陳利很明顯地笑了笑,“我帶你過去,對了,今天中午可能需要你留下來幫忙,我給你開小竈怎麼樣?”
刑攸平淡地開玩笑,“在雞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