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柳亦楊彎下腰,仔細認真地給憶柔挂到了腰間。
憶柔隻覺心中一熱,兩行清淚流下。偌大個水府,她就像一隻小小的蝼蟻,無人問,無人管,還要時時提防着那些大腳,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無情地踩到腳下,被人任意碾壓。眼前這個人,她對他,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就像自己走失多年的至親之人。
柳亦楊緊張地問:“憶柔姐姐,你怎麼了?”
憶柔急忙擦了擦淚,笑道:“沒事,我……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柳亦楊急忙道:“憶柔姐,我們自然會見面。以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找什麼樣的娘子,現在我知道了,我就照着姐姐的樣子找,我成親的時候,姐姐一定要去啊!”
憶柔笑着說:“一定。天也不早了,讓月兒送送你,我不去了。你……,路上要小心啊!”
柳亦楊答應了後,卻還是有點依依不舍,總覺得有太多的話想對憶柔說,卻又不知說什麼,隻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本來這是最普通不過的送别場面,可偏偏一方是憶柔,麻煩必是少不了。
葉語青跟思柔說柳亦楊跟憶柔道别後會離開水府,思柔竟鬼使神差地偷偷跟來了,然後便看到了那一幕。
思柔找到爹娘,自是一番添油加醋:“那樣的告别場面真夠感人的,送香囊,柳亦楊還親自給她戴上,憶柔又是哭,又是笑,那姓柳的恨不得帶着憶柔走。娘,你說憶柔,她就真不嫌害臊,她連抹胸都沒戴啊!竟然又跟柳亦楊見面,真是不要臉。”
水若寒臉色鐵青,依舊隻字不說。葉語青除了冷哼,就是冷笑。
柳亦楊來辭别時,一家人裝着樣子将他送走了。
吃過午飯,莫鐵雁到了樓上,憶柔還在暈暈地睡着,他坐在床前,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是一心一意地愛着她啊!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覺得此生會為她做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可她居然那樣對待自己。以前的種種,他可以都不計較,可從他向她提親,她拒絕——這還是他後來聽别人說的,再到花洛飛的出現,這些讓他對她失望到了極點,而現在,他對她的折磨,她居然就那樣忍着,一句話也不跟他說。
他想不明白,他覺得這樣折磨她,她會哀求他,她會哭着質問他,可是沒有,她除了流着淚忍受所有的折磨,居然連半句話都不跟他說。他突然間恨透了自己,更恨透了她。他想好好待她,好好疼她,愛她一生,可他的心願都被她無情地摧毀了,所以,剩下的,隻有對她夜夜的折磨。
可現在,他突然疲倦了,就像兵士,養兵多日,用兵一時,這是正常,如果天天用兵,卻不養,再好的将士也會被累垮。
看着熟睡中的憶柔,莫鐵雁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愧疚,他擡手輕輕撫摸着她溫潤絲滑的臉,想低頭親一下。憶柔卻突然驚醒了,她一看是莫鐵雁,緊張地一下坐了起來,下意識地用被子護住了前身,身子向後退去。
莫鐵雁“忽”地站了起來,他的臉先是紅了,進而變得慘白,然後,摔門出去了。
憶柔長長地松了口氣,那種極度緊張後的突然放松,讓她如虛脫般又倒下了。
莫鐵雁心緒難平,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發洩一下心中的怨氣,可他實在找不出别的方法,除了折磨憶柔外,他還能做什麼?可如今,他已經厭倦了,甚至對自己感到了極度的厭惡。于是他找到了水若寒,說想去看看二師兄那邊的情況。
水若寒看着他,淡淡道:“你二師兄去了近十天,到現在還沒音訊,按說,應該派人去看看,可你大婚不久,派你去,怕不合适。”
莫鐵雁苦笑一下:“我心裡悶得慌,在家也沒事可幹,還是去看看吧!”
水若寒知道他說得悶得慌有深層含義,沉吟片刻,輕歎一聲:“好吧!你去準備一下,讓阿獅陪你去。”
“不,我要陪姐夫去。”不知什麼時候,思柔從外面閃了進來。
水若寒皺着眉頭:“思柔,别胡鬧!”
思柔噘着嘴,很不高興地說:“爹,你就不能讓我跟着姐夫去鍛煉鍛煉嗎?我一定聽姐夫的話,不惹麻煩。”
水若寒本想再說什麼,葉語青從外面走了進來:“讓她去吧!出去曆練一下也好,總得出頭的,不能一輩子窩在家裡。”
水若寒隻好答應了,思柔高興地拉着母親的胳膊,直說“還是娘好”,葉語青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兩下。
兩人回去各準備了些衣物,又叫上了十幾個弟子,外帶杏兒,一行人離開水家集,直奔程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