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武裝”後,瑪爾凱路斯放開了尤利娅。
他剛一松手,尤利娅就原地竄起,掀開帳篷跑了出去。
瑪爾凱路斯瞠目結舌的盯着她消失的衣角,愣了好一會才感到憤怒。
事實上,尤利娅慌到了極點。她覺得自己就像被送上刑場待在的豬,剛才屠夫雖然沒動手,但試着在她的脖子上比劃。剛一獲得自由,她就本能的想跑,她也立刻跑出去了。
“快抓住她!”請來的婦人尖叫道。“不檢點,真是不檢點!居然不帶頭紗,就這麼赤條條的跑出去,不遠處一個營地十幾個男人都會把她看光的!”
瑪爾凱路斯掀開簾子。看到不遠處抓住尤利娅胳膊的兩個女奴——她們不是埃西比的下人,而是這位生育婦人的随從,人高馬大且做事粗魯。
尤利娅被架了回來,她在帳篷前喘着粗氣。
剛才的動靜吸引了幾個士兵圍觀,他們以為出了事,拿着武器朝着邊探頭看來。
瑪爾凱路斯走到尤利娅面前,甩了她一巴掌。
尤利娅感覺左臉頓時傳來刺痛,一股熱流順着鼻子湧出。
他居然打她?!
尤利娅怒瞪瑪爾。
“别把自己和表子混為一談。你不嫌丢人我還嫌呢。”瑪爾凱路斯嫌棄的說,“你自己待着吧,我去外面住。”
他瞪了她一眼,到一旁牽馬,一邊走還一邊咒罵:“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
瑪爾凱路斯去了士兵的營地,他的随從給他支了帳篷。尤利娅被婦人推了回去,埃西比被叫來和她住一起。
尤利娅默默的坐在軟墊上,盯着眼前絲綢上的刺繡發呆。
埃西比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這是個注定無眠的夜晚。
尤利娅心情沉重,她的左手蓋在臉上輕輕的撫摸。有一塊凸起,因為毆打而腫起來的。
門外的婦人勸慰道:“丈夫這是愛您呢,夫人。男人是愛他的妻子才會打她,這是在教育她們呢。”
尤利娅:“埃西比,叫她閉嘴。”
瑪爾凱路斯煩得要死,他躺在行軍床上遲遲沒有合眼。
自己一直對她很照顧,也總是好言好語的和她講道理,但這個女人腦子顯然壞掉了。她不僅油鹽不進,還瘋瘋癫癫。他有哪點配不上她麼?是出身還是地位,究竟哪裡不匹配?她連奧古斯都都敢質疑,說明自己那個嘴硬心軟的舅舅肯定對她百般寵溺,才讓她這麼無法無天的。對身為丈夫,同時也是主人的自己,不尊敬到了極點,屢次挑戰他的權威。當着這麼多士兵的面,就敢肆意妄為,讓瑪爾凱路斯覺得十分丢臉。他甚至不敢看那些投來好奇目光的士兵的臉。
如果他連她都制服不了,那他還有臉見人嗎?
第二天,尤利娅躺在帳篷裡,瑪爾凱路斯騎在馬上,隊伍就這麼緩緩前進。還沒到中午,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屋大維事先安排好的一個莊園。
為了迎接男女主人,莊園早已經收拾妥當。這是個有溫泉的地方,花花草草裝點着石頭砌成的房屋,擁有一種與豪宅截然不同的溫馨氣質。
尤利娅被埃西比和婦人扶着,去了自己的小院。小院庭院周圍被修剪過的灌木圍繞着,中間是一個冒着熱氣的水池和鋪在地面的毯子,毯子上面擺着枕頭,可是睡在上面休息。
屋内是一張大床,床上灑滿了花瓣,窗台擺放着若幹植物。
尤利娅看到一個手腳麻利的夥計抱着好幾個瓶瓶罐罐到了院子裡,說這些是熏香,刻意擺在房間外圍,增加氣氛。
“很便宜的,女士。”他對埃西比說,“可以讓您的主人放松緊繃的神經。”
埃西比拿過幾個挨個聞了聞,仔細辨認這些味道。奈何她不是調香的高手,隻能依稀聞出主要材料。香氣很清新,不刺鼻,埃西比知道,有害的東西總是會有股怪味,而這個沒有,說明大概率沒問題。
“主人們的飲食誰來安排?”安頓好尤利娅,埃西比便親自跑腿,去廚房詢問。
有兩個廚娘應聲。
“我們帶了廚子,讓他們來幹活。你們負責給士兵們做飯吧。”埃西比說,“領頭的那個,去問問士兵們的飯量。”
一想到尤利娅對自己的厭棄,瑪爾凱路斯便食不下咽。
這間莊園服務的女奴也都是次等貨色,身材稍微好些的都沒有,大部分都像是生過孩子的婦女。瑪爾凱路斯偏愛少女,對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沒太大興趣。
“有沒有什麼能讓人放松的?”他泡在水池裡,百無聊賴的問一旁的忒修斯。
忒修斯:“我這就幫您問問。”
不一會,他跑了回來,對瑪爾凱路斯小聲耳語:“主人,我發現這裡有個廚娘,她說她會按摩。”
瑪爾凱路斯:“我對女奴隸沒興趣。”
忒修斯:“說是這間莊園産的花做的香膏提取的,刻意舒緩神經。”
瑪爾凱路斯:“……叫她過來看看吧。”
他從水池中爬出,裹上浴巾,躺在一張長軟榻上休息。騎馬久了,腰的兩側與後側會很疼,所以他需要休息。
……
尤利娅盤算着接下來的對策。
看來認為瑪爾凱路斯是相對無害的,這個認知已經不管用了。
不管他去高盧後發生了什麼,可以肯定那都不是她樂見的。
為了保護自己,她必須更順從——至少要學會控制恐懼和厭惡。
忒修斯小跑過來,對埃西比耳語了幾句。埃西比點點頭,在他離開後,走到尤利娅身邊,低聲說:“瑪爾凱路斯大人要和您一起吃晚飯,叫您去外面。”
尤利娅:“知道了。”
她把摁在臉上捂熱的鵝卵石拿開,套上頭紗,提着裙子出了門。
瑪爾凱路斯躺在溫泉池旁邊的軟榻上,一個男奴正賣力的按揉他的後腰。
瑪爾凱路斯:“多少吃點。”
尤利娅一路上都沒進食,他離開後聽埃西比說的。
尤利娅:“好。”
她拿起葡萄和果幹放在嘴裡,配合熱水咽下去,又把幹面包泡在水中,泡軟了再吃。
瑪爾凱路斯也伸手抓着東西塞進嘴裡,二人誰也不和誰說話,隻有咀嚼聲。
那位生育婦人走到一旁,她身後的兩個女随從手裡端着兩碗湯。
“這是有助于生育的湯藥,”那婦人說,“二位還沒到,我就吩咐這裡的廚房提前開始熬煮了。現在正是時候。”
瑪爾凱路斯:“忒修斯,去喝一口。”
忒修斯點頭,走到一邊,拿起兩碗湯,分别嘗了一口。
在确認沒有問題後,他便示意二人把湯藥端過來。
尤利娅:“埃西比,你也去嘗一口。”
埃西比點頭。她走了過去,問哪一碗是給尤利娅的。被指出後,她便聞那一碗氣味,還嘗了一口。
“沒什麼問題。”埃西比湊到尤利娅耳畔說,“就是一些草藥和動物…肉,做的。”
尤利娅歎了口氣,頂着瑪爾凱路斯陰沉的視線,伸手:“拿來吧。”
她試着喝了一口,發現不難喝。味道有點像雞湯。
保不準就是某種肉湯吧…
果然,她喝到了肉塊,貌似是雞肉,很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