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急促的呼吸,腦海中浮現聽到的隻言片語。
他和人聯絡的場景被人發現了,不過,這是他有意為之。
因為這之後他必定要和同隊的另外三個私人武裝一起行動,所以一直這麼隐瞞下去是不現實的。他必須暴露,而塔瑞克不好糊弄,所以他得攤牌。至于攤牌後,這些人是什麼反應……妥協,無視,還是抵抗?他必須做好準備。
阿波看到後,轉身跑走,安珀飛快的抓住了他,将他的脖子壓在一根樹幹上。
他威脅他說:“如果亂說話就會扭斷你的脖子,僞裝成偵察遭遇陷阱的意外。”
阿波吓得六神無主,他不斷的搖頭,說自己絕對不會亂說話。
安珀看出他在撒謊。這一對年輕的男奴很受塔瑞克照顧,阿波因此頗信任他的訓練師,他一定會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
安珀:“其實我沒有在做你想象中的事。比如像敵人通風報信之類。我隻是有自己的打算。”
阿波飛快的點頭。
安珀:“我打算跟塔瑞克講清楚,所以你不用擔心。我跟他很熟悉,他也是我的訓練師。他會信任我的。”
阿波的身體軟化了,他似乎相信他的說辭。
安珀:“無論你有什麼疑慮,都先等等。我會和你們解釋清楚一切的。”
阿波點了點頭。
安珀回想着他和塔瑞克的對話,和塔瑞克對此消極的态度。他明顯處在矛盾狀态。
如果不得已的話,他也隻能…抱歉了。
還有什麼可利用的?
瑪爾凱路斯,夫人的丈夫,他聽到許多有關他的有趣的傳聞。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重要的不是進攻,而是完好無損的撤退…并且,他不能傷害到她,因為他已經為此發誓,他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更因為她受了分毫傷害那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這次來,尤利娅想要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是一個都沒有。一方面,她舍不得,比如星球模型,那個很脆弱,根本帶不來。比如她一直處在實驗狀态的望遠鏡和放大鏡,仍死死的卡在模具制作和打磨技術的進度上。她的自制沙盤,自制房屋模型,她的劇本道具,那些造型特别設計過的衣服,各種各樣的假發,罐頭,腌醬菜的陶罐,甚至那口鐵鍋,她的小金庫——
尤利娅歎了口氣。
她一直在跟工匠改良适合她的騎馬裝,馬鞍,缰繩,馬镫之類,這些倒是帶來了。但她也隻能在這狹窄的,甚至走不了兩步的院子裡,坐在馬背上 “感受一下”。她心愛的那兩匹馬自然是留在家裡了,屋大維說會幫她照顧好它們的…他也很喜歡她養的馬,說不準會趁機毛走。
畫肖像,做木刻,模型之類還是可以繼續的。她已經決定找機會學着自己做點工具。她認為她要積極的參與在高盧的生活,尤其是,需要得到阿格裡帕的關注與認可。盡管以她的身份,不需要做什麼他就會很關注。但争取他的特别關注仍然是很有意義的。
“您說…您想做什麼?”塔瑞克的臉上幾乎挂不住鎮定。
尤利娅:“沒錯,我需要動物,打斷腿的那種。”
願神保佑這些為了人類的犧牲的小動物。尤利娅暗自祈禱。
塔瑞克對此次自己的任務感覺很複雜。若不是賞金讓他心動,他是不會來的。
現在他的任務隻剩下一個,就是挑選和訓練一個能代替自己作為尤利娅護衛的奴隸,成事後他就能申請拿上自己的錢離開了。畢竟當初他和梅塞納斯商量好的,隻拿送人的錢,不貪多。
“你知道怎麼聯系我,如果你缺錢想做什麼工作,随時來找我。我很歡迎。”梅塞納斯對他示好。
塔瑞克點了點頭。
他現在隻想回老家,這筆錢剛好夠他不負債的情況下買下他看上了很久的一座郊外的葡萄園。這樣他就能和妻子和孩子過上安逸的生活。
自己要保護的這個夫人真是個怪人,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喜歡處理動物屍體的?
不管她要幹什麼…算了,她出錢,她說了算。
提比略和阿格裡帕在鎮上的一家酒館吃飯。二人面對面坐着,阿格裡帕打量着提比略的神情,發現他心情很好。
“怎麼了?有什麼開心事嗎?”他問。
提比略:“沒有,沒什麼。”
阿格裡帕憂郁的皺起眉頭,有關提比略和尤利娅的風言風語,在羅馬時他就有所耳聞。問題在于,他到底要不要管呢?
他還真是不理解屋大維的腦回路,把尤利娅送到高盧生活的話,豈不是羊入虎口?
阿格裡帕:“我對你有很多期待,提比略。我希望你能在接下來的時間專心…按照我的安排,去駐紮的八個軍團,輪流實習。”
提比略愣了一下,而後木木的點頭。
“好的。”
阿格裡帕看他興緻不高的樣子,便說:“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齡。我有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大,她會是個合适的人選。”
提比略搖頭:“多謝您的好意。但我目前并不想考慮這個。”
阿格裡帕:“不,還是考慮一下吧。這是命令。”
提比略:“……是。”
他接着提到給提比略的工作安排。
“你先跟在我身邊,見一見其它軍團長。等他們都見過你之後,我就送你去不同的軍團工作。這會是個辛苦的過程,因為每個軍團你都至少要待三個月或者半年。卡爾維希烏斯那裡的情況你已經了解了,就可以先不用去。”
提比略想到什麼,郁悶道:“阿格裡帕将軍,我剛收到消息,說越冬之前打下的萊茵河對岸的前哨營地遭遇襲擊,士兵們不得不撤回來。我們失守了。”
阿格裡帕:“嗯,我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提比略怅然若失的盯着手裡的杯子。
他冒着生命危險努力得到的陣地就這樣丢掉了,阿格裡帕卻絲毫不在意嗎?
阿格裡帕拍了拍他的肩膀:“關于對岸的問題,這是很複雜的。不過,考慮到加固邊防,我需要經常指派軍團去對岸騷擾那些日耳曼人。如果軍團長派出的小隊不知道怎麼快速發起進攻,建立簡單的補給線的話,我們的邊防就隻能處于被動防守的狀态。所以,提比略,你用不着失落。一切并不是沒有意義的。你的功勞就在于樹立了一個榜樣,我們下回就該知道怎麼做。這是寶貴的經驗。”
提比略點點頭。
阿格裡帕一邊夾菜,一邊看似不經意的說:“瑪爾凱路斯還在外面。你不要總是去找他的女人。這對你和她的名聲都有損害。”
提比略:“我明白。”
阿格裡帕一眼看出他在敷衍。現在這孩子已經開始學會應付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