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深淩晨5點打着哈欠起了床。比他起來更早的是陸迷,對方不僅做好了早飯,要帶出門的三菜一湯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三菜一湯,全是葷,來自林深的強烈要求,沒有大魚大肉怎麼能是過年。紅燒肉必須有,魚也不能少,魚是兩條,年年有餘再加上好事成雙。
過年少不了雞湯,新出鍋的四喜丸子也貼了蘿蔔字,福祿壽喜俱全。林深指着蘿蔔字振振有詞:“怎麼就沒有素了?蘿蔔不是素麼,魚還加了姜蒜呢。”
陸迷笑了笑不反駁,大魚大肉就大魚大肉。
有大魚大肉可以随便吃,總比以前精打細算飯錢好,每頓飯不能超過多少,這頓超了預算,下頓就沒了。
陸迷把飯菜裝進保溫盒時,林深正在打電話,詢問鮮花和定制的大别墅,沒有按時送到地址。人到了,東西還沒到,他豈不是要空着手上門看望陸迷的父母。
林深今天穿了一件和陸迷同款的黑色長羽絨服,搭配淺灰圍巾。他反複照了照鏡子,臉夠帥,無需衣服襯托,而且穿得太花哨了也不适合。
眠山公墓位處城郊,整座高山全是公墓的範圍,眠山亦是取名于長眠之山。
陸寰宇和樂琪琪的雙人公墓在山腰,寬敞、清靜又溫暖,一大塊向陽的風水寶地。
這塊地是當初陸家做足了面子争取的,讓夫妻倆走的不那麼冷清,或許是當真在乎血脈情分,或許是為了後續的财産争奪做準備。
晨曦穿破雲層,暖洋洋的撒落,驅散了冬晨的寒意。
林深跟在陸迷身側,邊走邊琢磨說辭。過完年到了5月,陸迷就年滿22,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不知陸叔他們對未來兒媳婦有什麼要求,林深表示自己可以再努力努力。
然而,不等他表現,就瞅到一大片綻放的向日葵,它們鋪滿了雙人公墓四周的空地,高高低低,鋪了一層又一層。
林深眨眨眼,确定沒看錯,不是他買的向日葵。
他買的那束向日葵,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花海外,和那個醒目的大别墅擺放一處,放在燃燒祭祀物品的專用區域。
可惡,誰搶了自己的表現機會?
林深扭頭盯着陸迷,是陸迷打造的有驚無喜,還是有别的桃花故意搶風頭?
陸迷瞅着怨念的小表情,感受到林深被莫名其妙比下去的不滿,他笑着安慰:“沒事,是程叔來的比我們早。”
剛到山腳,他就收到消息,程叔說這次多選了幾朵花,給好友過個熱鬧年。對方沒說具體數目,陸迷也猜不到,按以往的習慣,程叔每次也是訂一束鮮花送到這裡。
陸迷不想打擊林深的積極性,就沒提這事,冷不丁撞見一片花海,他同樣非常意外。
聽到陸迷的解釋,林深有點詫異:“程叔回國了?”
“不清楚,”陸迷搖頭,“他隻說今年過個熱鬧年,多訂了一些花。”
這位程叔叔是除陸迷和林深之外,這些年還記得祭拜陸寰宇夫婦的人了。
對方自稱姓程,是陸迷父母的朋友,隻不過,陸迷小時候不曾見過對方。程叔也是在陸迷父母下葬後好幾天,才遲遲趕來。
一身皺巴巴的黑衣,亂糟糟的頭發,寬大的黑框眼鏡透着土氣,鏡片後方,是一雙哭紅的雙眼。
程叔在陸寰宇夫妻的墓前哭了很久,哭得滿心難過的小陸迷都哭不出來了,對方還在哭。
他一直哭到了天黑,對小陸迷說:“别怕,以後程叔叔照顧你。有我在,你什麼不用怕。”
話雖如此,對方轉身失去了蹤迹。
兩人的見面僅有那一次,再後來,小陸迷收到一條離别消息。程叔告訴小陸迷,自己出國了,有個極其關鍵的機會必須抓牢。他要打拼一份成功的事業,讓小陸迷可以過得更好。
無論小陸迷相信還是不相信,多年過去,對方始終在國外奮鬥着那份事業。
陸家人對樂宇生物出手時,這位程叔叔沒出現,陸迷落到無家可歸時,這位程叔叔也沒出現。
是事業有成,還是落魄潦倒,對方不說,陸迷就不問。
無論程叔如今過得好還是不好,陸迷對程叔是感激的,感激對方在他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給了他一筆生活費。
這份生活費,養活了陸迷自己以及林深,兩個流落街頭的小孩。
對于這位程叔叔,林深的态度和陸迷差不多,從不好奇對方的事業,從不打聽對方有錢還是沒錢。隻要來的不是陸迷的桃花,那就沒事。
他啧啧感慨:“就這麼被程叔比下去了啊。有錢果然可以為所欲有,我也要賺到任性鋪花海的錢。”
林深抱起自己的那束向日葵,擺放在墓碑前方,認真拜了拜:“陸叔,樂阿姨,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你們可要保佑我,新遊戲大紅大火,到時候我也給你們鋪花海,想要什麼花就什麼花。”
“還有,你們這兒子太帥了,招惹的爛桃花又多又兇,你們記得幫他擋一擋,糟心玩意兒丢遠點兒,别再湊過來,太讨厭了。”
陸迷半蹲在旁邊擺果盤,聽着忍不住樂:“我爸媽擅長生物醫學,和你的遊戲不在一個領域,他們想護也護不住。”
“怎麼不在一個領域?”林深說道,“神學的盡頭是科學,采用生物醫學的手段,把人從地府拽回來,不就是在地府迷宮找到出路重返人間,當然在同個領域。”
陸迷莫奈何:“你有理,你随便說。”
之後,陸迷點燃了香蠟,林深小心的點燃了大别墅,以防燒到别處,發生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