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嶽對林深沒有沈先生的聯系方式,持懷疑态度。
這個兒子,除了不聽話還是不聽話。問得越多,氣得越狠,還不如不聞不問省點力氣。
山霧工作室的現況不是秘密,稍微打聽就能知道。林嶽從不關心,工作室沒了員工會怎樣,林深接下來又有哪些打算。那是林深自己的事,林嶽想管也管不了。
如今林嶽寄予厚望的不是林深,而是陸迷。
沈先生在幸福公園的大手筆早已傳遍,無人不知沈先生有了新的合作者,無人不知七色花的七個願望。就算青色花瓣的願望已經達成,萬一呢,萬一還有機會呢。
在林嶽眼神移向陸迷的瞬間,陸迷就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這種時候,他無比感激林老爺子,得益于林老爺子的短短幾年教導,林深沒有成長為林嶽這副模樣。
明明正在跌落險境,卻毫無察覺,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
陸迷語氣很淡:“我沒有沈先生的聯系方式,隻有昨天保镖留下的号碼。”
至于那座新莊園,林嶽再是厚着臉皮索要,陸迷也絕不可能答應。憑林嶽對林深從小到大的惡劣态度,陸迷沒動手揍林嶽一頓,已是看在林爺爺和林奶奶的面子。
“沒有?沒有,你不會找他們要?”林嶽簡直怒其不争,“做人别那麼實誠,要為自己多争取。”
林嶽情緒激動:“一瓣花瓣價值多少?天大的好機會,換一座莊園絕對虧了。你給那些人說,你要見沈先生更改願望,沈先生的許諾怎麼能夠如此廉價。”
對此,林深别過視線,懶得搭理一個看不清事實的傻子。
陸迷也回道:“我不會更改願望,既已實現,就不會再提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怎麼就不合理了,憑什麼不能改?一座莊園算什麼,那點兒錢能做什麼?”林嶽表現得比陸迷更着急,“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到時可别怨我沒給你們機會。要是我從其他地方得了聯系方式,等林家翻了身,别妄想從我這兒拿到一分一毫。”
林深冷笑一聲,拉着陸迷就走:“陸哥,走吧,别搭理這種妄想症。大年初一的大好時光,出門曬曬太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總比在這兒圍觀某人發病要好。”
“林深!”林嶽嗓門陡然提高,“你當真要這樣?”
林深掃了他一眼:“我怎樣?難道這些年,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清楚?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别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也不會眼紅你的滔天富貴。”
“就算爺爺當真留了什麼,也不是要你胡用亂用。爺爺奶奶不在了,林家也散了,不再是每次闖了禍,躲一躲就能躲過去,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尤其是林家團年的那場火,重新把林家推向風口浪尖,從此躲無可躲。
林嶽說服不了林深,林深也懶得理會林嶽,雙方不歡而散。
回了家,陸迷見林深悶悶地坐在那兒不吭聲,他倒了一杯水遞到對方手邊:“在擔心他?”
沒指名道姓,彼此都明白言下之意。
林深垂眸,看着水杯裡映出的自己:“薛家最近一直盯着林家的寶物,林嶽這人根本守不住秘密,暴露是遲早的事,還會惹來沒完沒了的麻煩。”
不僅林嶽本人,林家所有人都逃不過這場禍事。
爺爺究竟在謀劃什麼,又想得到什麼?為什麼選中林嶽,林嶽肉眼可見的辦不了大事,隻懂得惹是生非。
林深揉揉臉,郁悶無比:“這是生怕有人發現不了林家的特殊?有他立在那兒,閉着眼都不會打偏。”
片刻,陸迷說了句:“也許,要的就是這樣一個靶子。”
一個萬千矚目的靶子,沒有誰比林嶽更适合。林家的大少爺,最可能掌握林家核心機密的人選之一,眼下擁有了貨真價實的寶物,還是能夠檢測出來的那種。
對于最後這一點,林深心情微妙。
醫院的所謂體檢分為兩類,一類判斷體内是否出現了未知物,一類針對大腦,檢測有沒有異常的腦電波。
那時林深就忍不住懷疑,林嶽的秘密已被人知曉,不是林嶽在辨别林深有沒有系統,而是有人确定林嶽的異樣後,緊接着采集林深是否擁有相同的數據。
緊要關頭,系統還非得湊熱鬧,叮了又叮。
也正是這樣歡樂無比的叮叮叮響動,林深莫名的不慌了,且有理由懷疑,系統開啟了某個奇奇怪怪的嘲諷模式,嘲諷檢測者的癡心妄想。
而檢測結果,與林深的預料一緻,他身上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沒有特殊之處,意味着系統的波動完全可隐匿,與林嶽表現出的截然相反。
林深不難猜出事情經過,林嶽冷不丁聽到系統提示,又驚又喜偷偷檢測,發現了不一樣的意識波動。
林嶽的“異常”和林深的“正常”,一個醒目的靶子?
這件事交給林嶽,爺爺的确沒找錯人。沒有誰比林嶽更适合,什麼都不用做,甚至自以為做的隐蔽,就能鬧到人盡皆知。
人盡皆知後,又會發生什麼?
林深和陸迷不久前讨論過的那個話題,再次擺在面前。
面對生命的減少,所有人都能無動于衷嗎?假如選了增加壽命,會走向何方?
一個人這麼做,十個人這麼做,成千上萬的人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