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陸聞洲都沒有見到陳寓的蹤迹。
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根據以往的經驗,陳寓纏人起來可不會那麼好打發,就算他冷言冷語的把陳寓惹毛了,陳寓也不會這樣悶不吭聲地離開,而是會盡量鬧騰出無數動靜,以表明強調“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難道是因為這次捏疼了陳寓的手腕?
畢竟以前再怎樣也沒有對陳寓動過手。
陸聞洲默默地反思了會兒,覺得自己用的勁兒應該不至于那麼大,拿捏着度的,怎麼可能真把陳寓給弄傷了。
或許是像宋琛說的那樣,陳寓這家夥就是隻紙老虎,表面聲勢浩大的,其實膽子很小,你罵他兩句他還能厚着臉皮黏上來,你要是真對他動手了,他就不敢再湊過來晃悠了。
也好。
早知道事情能這麼簡單地解決,他就早一點吓唬陳寓了。
宋琛黑入了石铮的終端,把他近半年的動向路線查得清清楚楚,末了發現了一封宴會邀請函,兩個月後,在十三區中心的溫格姆大酒店。
從這封邀請函上看,參與宴會的大多數來賓都與石家有過商業往來,順藤摸瓜,或許就能查到石铮A級腺體的非法供給者。
宋琛把這件事告訴了陸聞洲,猶豫片刻,問道:“你看了論壇嗎?”
陸聞洲說:“沒有。怎麼了?”
“你看看這個。”宋琛将一條帖子轉發給陸聞洲,陸聞洲點開,發現是關于半個月後全年級實戰的讨論。其中一條格外顯眼:
【在實戰中能失手殺人嗎?】
這條讨論下方已經累積了幾百條回複:
【學院用的機甲都沒有實裝彈囊,沒那麼容易造成傷亡。】
【這麼說吧,自從建校以來,實戰中造成過的最嚴重的一次事故,是同組隊友為了資源分配的問題互毆,其中一個擰斷了另一個的脖子。】
......
直到這條讨論被頂上熱門,樓主才慢悠悠地出來回複。
【如果不是失手呢?】
留下這句模棱兩可暧昧不明的話後,他就再次消失,留下一衆看客目瞪口呆。
“這是石铮。”宋琛有點頭疼,“要怎麼辦?”
他們還要順着石铮這條線索查明腺體來源,暫時沒法對他動手。但調查石铮的機會在兩個月後的酒宴上,而這次的實戰比賽,半個月後就開始了。
實戰的場地在一個封閉式地形模拟艙裡,區域面積相當于一個中型城市,其中還設置了能源基地、廢棄醫療站、補給點等模拟場景,地圖錯綜複雜,如果石铮真的想在比賽中殺人,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
“繼續盯着他,”陸聞洲按了下食指,咔哒一聲,“想辦法打探出他要對誰下手。”
回到貧民窟裡已是傍晚,天色早早地暗了下來,那股獨屬于貧民窟的腐臭味道随着涼風蕩開,隻有巷頭巷尾各設了一盞燈,散發着昏昏的黃光,沒被光照到的地方就漸漸地隐沒進黑暗裡。
巷頭的燈年久失修,有些壞了,正一閃一閃地跳動。
陸聞洲看見不少人聚在一處,竊竊地議論着。他直覺有些不對,走近時聽見有人說:“你說這家夥得罪了誰,屋子被砸成這個樣子?”
旁邊有人接茬笑道:“誰知道呢?我下午的時候就聽見動靜了,看打扮是有錢人,哈哈,這家夥該不會是翹了人家老婆吧。”
“哦,真的嗎?”其中還夾雜着個特别熟悉的聲音,很感興趣地問,“你怎麼知道?”
陸聞洲的眼皮跳了跳。
“十有八/九嘛,還能是因為什麼?我見過住在這兒的人,是個S級alpha,長得挺白的,你們omega都喜歡這樣的吧?”
“我不喜歡太白的,”陳寓一本正經地說,“嗯......但是要比你白一點吧,還比你高一點,長得也要比你帥。”
“你他......”那alpha沒忍住要爆粗口,但瞥見陳寓身後五個面無表情的A級alpha保镖,硬是生生把話咽了回去,扭頭吐了口痰,“呸,那你找的也就是鴨子。”
“什麼鴨子?!”陳寓正準備生氣,一擡頭看見陸聞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面前,眼睛一亮,“陸聞洲!好巧呀。”
陸聞洲看了陳寓一眼,見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兩隻手背在身後,身體很不安分地搖來晃去,像棵随風飄搖的小粉花,好像已經把早上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不知道陳寓的膽子小不小,但忘性一定是挺大。
陸聞洲擡手揮開那個胡說八道的alpha,“讓一下。”
“你他......”那alpha正在氣頭上,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轉頭又要罵人,卻對上了一雙沉黑的雙眼,意識到這位就是他口中“翹了人家老婆的S級alpha”,又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翻着白眼走了,“操,真倒黴。”
陳寓看着陸聞洲貓着腰鑽進一片狼藉裡,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陸聞洲,這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