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逢安在她身後出言問道:“你要去哪?”
“一劍天高遠,無力禦劍者即使用輕功也要花幾個月才能抵達,難道我要用兩條腿走上去嗎?這一劍天又不是非去不可。”
說罷擡腳便要離開,宋逢安幾步将她攔下:“你與我同乘一劍。”
謝甯看向他的眼神中帶有幾分不解。
在修真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隻有相當親密的人才會同乘一劍。林雙煜作為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不懂,宋逢安作為一劍天掌門不可能不懂。
想當初,一齊接任務的時候,她欲與宋逢安同乘一舟,都他被趕了出來。
更遑論禦劍這麼親密無間的事情。
她指着自己,問宋逢安:“你與我?掌門可真是不講究。”
宋逢安似乎也才反應過來,目光落在一邊,“我隻是想把你帶回一劍天,既然你不願與我同乘,那我便與你一同走到回去。”
謝甯氣笑了,誰說她要去一劍天了?還走着上去?
宋逢安微微握着拳頭,靈力漸漸消散,但還沒來得及收劍,謝甯見狀一下跳到劍氣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宋逢安說:“我相信掌門如此正氣凜然,定不會有什麼想法,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一劍天确實如謝甯所言,高遠難行,謝甯站在宋逢安身後,盯着他高高豎起的馬尾,不禁感歎若是他們二人從前便如這般該有多好。
謝甯能感受到宋逢安考到慮她沒有修為,速度放慢了些。
不然真按照修真禦劍的速度,她必然會在高空中受傷。
思緒萬千,她不禁又想起了前世宋逢安與她兵刃相接的那一幕。
那是謝甯從未見過的冰冷,他殺了自己以後,将蒼穹巅盡數傾滅,将她創造的秘法付之一炬。
宋逢安如此厭惡她,如果随他回了一劍天,謝甯都能看到自己的結局。
得想想辦法……
入夜,謝甯聽到宋逢安推開客棧的門,便拎着兩壺酒悄悄跟了上去。
宋逢安靜坐在客棧後的小院内,輕歎了一聲。
謝甯站在他身後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掌門卻對月長歎,何事竟令你如此煩惱?”
宋逢安背影一頓,回過神來轉身看向她:“夜深霜重,還是莫要出來為好。”
謝甯才不管夜深不深,霜重不重,一屁股坐在宋逢安旁邊的石凳上,無名指勾着酒重重放在桌面上。
“喏,掌門閑來無事,不如與我小酌幾杯?”
宋逢安看着面前的酒,皺着眉,“既是有事在身,不便飲酒,拿回去。”
“嘿,一劍天規矩真多。”
宋逢安目光輕掃過謝甯的臉,不多言語。
謝甯見狀晃了晃酒壺,為宋逢安倒上一杯:“我曾聽聞掌門千杯不醉,當年在問天試秘境中,硬生生把那酒中仙喝趴下了。”
“内力化酒而已,傳言多虛。”
雖嘴上說着,但既然酒已經倒出來了,宋逢安便斷沒有不喝的道理。
謝甯也為自己斟上,率先提杯對宋逢安道:“這次多謝掌門出手相助。
見她一飲而盡,宋逢安握着杯的手卻一動不動。
“你……”
宋逢安松開手,一拍桌面,杯中清酒濺起一滴,隻見他輕輕彈指,那酒滴飛向一邊的槐花樹。
樹幹接觸酒滴的一刹那,泛起陣陣白霧。
謝甯一時啞然。
宋逢安道:“這陰陽壺,你從何處得來?”
謝甯索性不裝了,問他:“你不問問這酒裡是什麼?你不怕我下毒嗎?”
謝甯第一次從宋逢安的神色中見到狂妄:“傷我之毒,塵世難尋。”
“何人給你的陰陽壺?”
“我自己做的。”
宋逢安拿起酒壺端詳一番,對她道:“我知一劍天散你修為,你心中有怨,我會為你讨個公道,此事我不會追究。”
“公道?”謝甯哂笑:“不勞掌門憂心,修為散了便散了,我不需要什麼公道。”
不需要了,早就不需要了。
猶記得她在一劍天求學時,遇到其他門派的弟子挑釁,偷偷毀了她的法器,宋逢安也是這麼和她說的。
那時她與衆人對峙,宋逢安站在她的身邊對衆人說:
“各位既然來到一劍天求學,便皆是一劍天的弟子,我定會為各位主持公道。”
他對衆人說:“若真是無故使人蒙冤,那便是謝甯犯了口戒,當跪十八門外以示衆人。但倘若此事為真,各位亦是難逃審判。”
可後來宋逢安沒有來為她主持公道,而是自己的師父,無相長老匆匆趕來,押着她跪在了一劍天十八門外的長階。
從那以後,她便離開了一劍天,回到蒼穹巅潛心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