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說,周遭的村名嗚嗚嚷嚷地開始說她,有的指責她不負責任,有的說她和宋逢安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有的也勸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給她好一頓口誅筆伐,自然是驚動了陳宛青那群人。
陳宛青示意其中一個弟子:“去看看怎麼回事。”
那弟子領命,從人群中将謝甯“解救”出來。
陳宛青看清謝甯的臉,喚她:“溫雪。”
他這一聲“溫雪”,喚醒了沉睡在謝甯體内的諸多記憶,從前謝溫雪的記憶總是零零碎碎地在謝甯腦子裡閃過,而陳宛青的聲音,喚醒了所有的記憶……
這個姑娘的一生在她腦海中閃過,謝甯越看面色越差,最後目光中透露着難以言喻的殺意。
謝甯收起情緒,按着謝溫雪的記憶,上前一禮:“宛君。”
陳宛青颔首應下,随後繼續将目光落在宋逢安身上:“言盡于此,我先走了。”
宋逢安沒有應聲,閉眼打坐。
謝甯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差,便對村民們吆喝道:“不算了啊,各位請回吧!”
村民們怨聲載道,還有幾個不死心的打算等人走完,打算偷偷找謝甯算。謝甯抱着胳膊,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等人走光,謝甯蹲在宋逢安身邊,聲音帶着幾分笑意:“小仙君,我跟你一起回一劍天吧。”
宋逢安睜開眼睛,久久注視着她,“回一劍天?”
“是啊,你找我來,不就是想帶我回一劍天嗎?”
謝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叫着他的名字:
“宋、逢、安。”
宋逢安起身,動作中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慌亂,他道:“你還是看出來了。”
“那可是宛君啊!能讓宛君親自過來的人,整個修真界估計就宋逢安能做到了,我一看宛君過來,便知道是你了。”
宋逢安不置可否。
謝甯騙他的,從一開始她便認出了宋逢安,先不說他那絕無僅有的氣質,就連平時的小動作他都懶得藏。
謝甯和宋逢安鬥智鬥勇了那麼多年,宋逢安一張嘴,她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謝甯見他這個模樣,問道:“你為什麼要扮成這個樣子?”
宋逢安微微仰着頭,不去看她,“憑此中人之姿,降低你的防備罷了。”
如果雲錦師兄的樣子都算中人之姿,那麼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人能算天人之姿?
謝甯見宋逢安變回了自己的模樣,許久未見,讓她有些不太自在。
宋逢安顯然注意到了,輕哼一聲。
謝甯不與他計較。
她原以為謝溫雪因為修為散盡體質太弱力竭而死,卻不曾想,這并不是一場意外。
那個殺死謝溫雪的人,是本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被她親手殺死的好師父。
他還活着?
謝甯決定會一會他,即使是回一劍天接受審訊,她也認了。
宋逢安依舊馭着靈氣凝成的靈劍,謝甯覺得太過奇怪,一個劍修,出門在外,竟從不拔劍。
謝甯看着他的背影,将他與“玉錦”幻視在一起,不由得放松了些,便扶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問道:“仙君,你的佩劍呢?”
宋逢安側過頭,目光落在她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上,随後目視前方:“我沒有佩劍。”
“為何?仙君不是劍修麼?”
宋逢安沒有回答,生硬地說道:“你亦是修真之人,為何總是喚我......”
“怎麼?我早就沒了修為,叫你一聲仙君不為過吧?”
他沉默了一下:“嗯。”
謝甯以前最喜歡看宋逢安吃癟的模樣,但是她明白,逼急了宋逢安真的會生氣,所以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禦劍腳程很快,二人很快便到了一劍天的山門外。
謝甯仰望着高聳入雲的山峰,回想起最後一次看這座峰頭,是她被陷害污蔑,跪遍一劍天的長階,與無相長老離開時,回望的那一次。
那時候她就覺得,一劍天真高啊。
宋逢安見她出神,安靜地站在一邊等她回神。
但是守山門的弟子遠遠地便看見宋逢安禦劍歸來,趕忙向二人跑來。
“掌門!”
守門弟子俯身行禮,看向謝甯的目光變得古怪。
謝甯看向這弟子,颔首道:“原來是師弟。”
那人行了一個平輩的禮:“溫雪師姐。”
謝甯抱着胳膊,沒有任何動作,那弟子有些下不來台。宋逢安不知她要做什麼,但是這樣僵持下去對誰都沒好處,便開口道:“叫陳宛青來議事廳。”
“是。”
那弟子離開後,宋逢安問道:“既是相識,緣何無禮?”
謝甯嗤笑一聲:“怎麼?後悔把我帶回來了?”
“不悔。”宋逢安答得極快。
謝甯不願與他做口舌之争,率先進了山門,宋逢安緊随其後。
“宗門内的司刑長老在不在?”
謝甯沒忘了她此行的目的,宋逢安搖頭:“司刑長老一個月前申請下山了。”
“下山?什麼意思?”
宋逢安說道:“修真問天試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