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默默注視了一年的女孩兒，杏眼水潤，明亮眼眸中有對同學的關心和淡淡的疑惑，他頓了幾秒，搖了搖頭，“沒什麼，考試那兩天沒發揮好吧，一次月考而已，沒事。”

“嗯，你自己想開就好，我之前也有掉到後面的。”薇薇略安慰了他兩句就轉回頭，張志一功底是沒問題的，又不像自己之前是遇到瓶頸，心态調試好也就沒事了。

不要過多的關注，反而能讓他更平靜，薇薇帶入一下自己的心境。

張志一忽略同學們投過來的或戲谑或同情的目光，看着薇薇的背影出神。

她紮着馬尾的後腦勺在斜插過來的光束下，随着她在紙面勾劃的動作一晃一晃，他盯着那抹晃動的影子，連黑闆上的表格都暈成了模糊的光斑。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總是被她吸引過目光的呢？是她一動不動解數學題，睫毛如蝴蝶般顫動，筆尖在草稿紙上不斷遊走，抽絲剝繭的推演出答案的時候？是她在人群中默默不語，隻是聽大家說話，但是嘴角悄悄勾起小巧梨渦的時候？還是她堅定的發表自己的觀點，脊背挺得筆直，言語和眼神中滿是笃定，即便面對質疑也不退縮的時候？

他記不清了，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習慣了下意識在人群中去尋找她。

上學期，她的成績出現了波動，他也想幫她，可是無從下手，隻能在她來問他問題的時候，和他讨論作業的時候，更耐心更細心的幫她解答。

後來她找到了解決方案，很快跟上了進度，她一直很聰明，哪怕是在落後最多的時間裡，她也是一直在嘗試各種辦法，她身上有一種既天真樂觀又通透豁達的氣質。

暑假生日的時候，他想和她表白，請李諾邀請了她過來，擔心她要平攤費用，他支付了所有開銷，可後面他猶豫了，不是像周海說的樂書寓出現，他沒膽子，而是因為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依然那麼清澈明亮，沒有一絲因他而起的波瀾。

和假期，她看淩崇的時候，媚眼如絲，不自覺的撒嬌和依戀，完全不同。

“哇~~薇薇！你太厲害啦！”曉曉這次終于到了20名，邁入一等獎學金行列啦，她心情好的不行，下課就開機給爸媽打了電話。不過她也很為薇薇高興，“雖然說你總分是第3了，可是我們要分科的呀，你理科的分數太神啦！715哇！無敵啦”

他們現在排的總分是9門課的，滿分1050，但是誰都知道，高考是不用這樣的，之後分班了也不會這樣，所以大家現在除了看總分，還會按照自己準備選的課再算一算。

“算分科後的，那你就是鐵第一啦，不管沈丹犀還是李諾都比不上你啦~”李諾是主課沒她高，沈丹犀則是理科強的不夠突出，文科的話，政治會跛腿，她自己大概也有的糾結。

薇薇也有點高興，這次她主課穩定發揮，生物和化學，都拿了滿分，她對生物越來越心動。

下午放學，她跑去找淩崇，難得他今天在學校。

他的教室在黑2樓的5樓，薇薇在門口走廊上，看到他單手支着頭，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眼神仿佛淬過冰一樣的冷冽，旁邊的同學在小聲和他說話。

薇薇心想，确實是很不好惹的樣子。

看到她的時候，他墨玉般的眼眸轉了轉，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眼中寒冰消散，凜冽感消失。

和他說話的同學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有些吃驚，順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走廊上綁馬尾辮的女孩，一個白塔女孩，瞬間知道了她是誰。

淩崇走出來，沒有說話，牽起她的手就往樓下走。

薇薇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想，他從來都是這麼體貼，和剛剛那個冒冷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下到4樓，淩崇帶她進了一間休息室，就是原來她以為是會客室的地方，其實隻是他們每層樓都有的休息室，每層樓3間，平均分布。

淩崇坐下後，往後仰靠在沙發背上，解開校服襯衫最頂端的扣子，閉上眼睛，一隻手掐了掐山根，另一隻手掌心朝上放在沙發上。

薇薇看着他睫毛投下的陰影，伸出手指，在他攤開的手心撓了撓。

淩崇握住她的手指，睜開眼，看她輕抿着唇，臉上是對他的擔憂與心疼。

他一把抱起她坐到他腿上，低頭靠上她的脖子，氣息盡皆噴灑在她脖頸間，“讓我抱一會兒。”

薇薇嗯一聲，摟住他。

同學們有時候會吐槽，說黑塔他們就是命好，生來就擁有别人一輩子都想不到的财富，一出生就站在别人奮鬥一輩子的終點。

這話也沒錯，貧富的差距，一直都是個永恒的話題。可是他們的财富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是他們的父輩、祖輩努力來的，不乏是有一些坐吃山空和混吃等死的二代三代N代們，可是像淩崇、像樂書寓，包括張馨月，他們難道過的很輕松麼？

享受了别人一輩子也享受不到的，注定他們也要承擔别人一輩子也不用承擔的。

她摸了摸淩崇修長的脖頸，在他後頸那節凸起的脊椎骨上摩挲。淩崇悶笑，也不阻止她，微擡起頭，親了親她的耳朵。

他又靠回沙發，把薇薇抱進懷裡，問她來找他什麼事。

薇薇撐着沙發背坐直，“有件事情我有點心動，又有點猶豫，想問問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