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便下意識打趣:“那你站在這裡好看?”莊郁思沒有多餘的意思,可這話本身又有多餘的意思,容易叫人多想。
于是說完她就後悔了,她恍惚記起自己以前說話也不這樣。
今天和薛紅樓宋時遠待太久,竟然被繞了進去,張口閉口都是差不多的調。
果不其然,宋時讓一臉沒眼看,話也說的沒水平,“我是怕有些人忘記滴眼藥水,走錯包廂門,鬧笑話。”
莊郁思深吸一口氣,睜眼以後,她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莊郁思。
不過說起這個,莊郁思問宋時讓:“我剛才沒看見你出去,什麼時候買的單?”
“手機上買的,”宋時讓停頓後說:“這家店我來過很多次,加了老闆微信。”
莊郁思不說話,隻默默加快了腳下步伐。
宋時讓一把抓住人手腕,和莊郁思正經道:“昨天剛崴的腳,不嚴重也别走那麼快。”
莊郁思停了下來,眼神短暫空白,像是在思考究竟該怎麼說,而後她問:“宋時讓,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
宋時讓莫名升起一股緊張,可他還沒來得及細究為什麼會緊張,便又聽莊郁思道:“剛認識的你雖然欠,卻也沒有這麼欠。”
宋時讓:“……”
末了,宋時讓笑出聲,說:“日久見人心,現在的才是真的。”
見莊郁思不說話,宋時讓反問回去:“那你呢,有沒有發現自己也變了?”
“有嗎?”莊郁思不清楚,“就剛才那一句話?”
“不止,”宋時讓笑說:“你剛來厘溪好像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來興趣,那時候無論我怎麼開玩笑,你都不放在心上,現在不一樣了。”
宋時讓話說得透,也不透。
莊郁思腳步慢下來,宋時讓就走在了前面。
莊郁思知道他是故意的,剛才故意在大廳等她,現在又故意沒等她。
宋時讓好像一直是這樣,有着莊郁思不太理解的道德标準,還有着她明知卻總是下意識忽略的細膩。
“讓哥,幹什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薛紅樓嘴快問。
“怎麼?恨不得天天被我揣兜裡?”
“哎喲,你真是!”薛紅樓無話可說。
宋時讓将剛才順手拿的飲料放桌上,莊郁思下一秒也進來了。
宋時遠:“怎麼還拿的飲料?”
“不然呢?”薛紅樓拍拍宋時遠肩膀,“阿遠啊,知足常樂,畢竟我們這群人裡最沒資格喝酒的就是你了。”
“哥幾個也是為了給你以身作則,你看我都沒說什麼,就也不要再想了。”
宋時遠無一言以複,隻能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幹飯上。宋時讓貼心地給他多夾了肉,還說:“多吃點,等下次你自己再想出來吃就該意識到兜裡沒錢了。”
薛紅樓一邊控制不住笑,一邊充當老好人:“行了讓哥,給咱弟留點面子。”
宋時遠冷哼一聲,頭轉了一圈說:“我一點也不生氣。”
一行人吃的是中飯,謝佳希和薛紅樓下午還得忙着串肉菜和蔬菜,所以不能和宋時讓他們一道走。
莊郁思昨天剛崴過腳,雖然擦藥過了一夜沒那麼嚴重,但保險起見還是得再養養,所以中午吃飯前宋時讓開了電瓶車。
薛紅樓和謝佳希都走了之後,宋時遠不用宋時讓提醒,自覺道:“你送郁思姐回家,我自己可以回去。”
宋時讓還不至于那麼沒良心,更何況他知道宋時遠一向不多鐘愛走路,“你可以先找個地方坐着,我很快就能回來接你。”
“不用你回來接,”宋時讓撇嘴,“這才幾步路,我爬都爬回去了。”
“這可是你說的?”宋時讓重複确認一遍。
宋時遠:“當然我說的。放心,不會上爺奶那裡告你狀的。”
宋時讓從鼻腔裡冷哼一聲,不屑道:“我會怕你告狀。”
後視鏡很快便看不見宋時遠的身形,但莊郁思察覺到宋時讓偶爾頭還是會頭往後偏。
“在看什麼?”莊郁思問。
宋時讓沒避着她,直接說:“宋時遠這小子不對勁,以前能少走一步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今天竟然反常到還讓我不用管他。”
莊郁思沒想那麼多,隻下意識說:“沒準和朋友約好了,你不要總把人想的那麼壞。”
宋時讓聽莊郁思的話打消了那點顧慮,後又實在忍不住被氣笑,他也确實對莊郁思說了:“那你能不能做到先别把我想的那麼壞?”
莊郁思聞言,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那麼點問題,于是改口:“我要是說我沒把你想的有多壞,你信嗎?”
宋時讓沒正面回答,再加上語調随時都是漫不經心,因此莊郁思在當時的情況下沒能分辨出宋時讓那句“你覺得呢?”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隻看出來宋時讓對宋時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