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莊郁思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再有什麼人找過來。
江睦問:“我知道沒關系?”
莊郁思點頭,“嗯,你知道沒關系。”
可江睦還來不及高興一秒,便又聽莊郁思道:“但我不想你來。”
“…為什麼?”江睦說:“我想陪着你。”
“不需要,”莊郁思以一種舒緩又不容反駁的語氣道:“我一個人很好,不需要任何人陪着我,更不需要你陪着我。”
“江睦,我不管你因為什麼過來,都早點回去,你留在這裡,我不開心。”
服務員過來上菜打斷了江睦準備要說的話,等人走開,莊郁思已經拿起筷子吃上了。
莊郁思沒什麼忌口,除了不吃内髒,剩下不論清淡還是辛辣,又或甜口還是鹹口她都能吃得慣。
江睦胸口像被一塊石頭堵着,上不去下不來,偏生他自己清楚三言兩語這塊石頭壓根挪不開。
莊郁思一直都是這樣,看起來溫和好說話,但其實隻要她認定的事誰也左右不了。
江睦知道他來這一次機會渺茫,可他不甘心,什麼時候見莊郁思一面都成了一種奢望。
“聽我的,”莊郁思舉杯,“今晚吃過這頓飯,明天買票回去吧,公司也離不開你。”
江睦今晚上第一次沒有如莊郁思的意,他沒有舉杯,隻說:“公司并非離不開我,但我離不開你。”
莊郁思不想就這個話題深談,她笑意不達眼底,說:“吃飯。”
再到商場外面,雨已經小了。
莊郁思指了一個方向,“我住朋友家,對面那家酒店不錯。”
江睦聽懂了但不想接莊郁思的話,“我先送你回家。”
莊郁思:“我打車回去。”
“打車我也送你,”江睦堅持道。
兩人之間有一種莫名的氣場,以至于莊郁思總能預料到她什麼時候氣勢能壓過江睦,什麼時候又不能。
顯然,現在的情況就是她的氣場壓不過江睦,所以她最後一定會敗下陣來。
因此,即便清楚江睦知道她住在哪裡可能會帶來麻煩,她也不得不由着他送,隻是臉色有些不高興。
破天荒的,江睦竟然在司機還在的情況下往她身邊靠了靠,溫柔目光落下的同時,柔聲說:“對不起。郁思,别生氣。”
“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家。”因為走夜路,你會害怕。
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告訴我。
如果不是偶然發現,我或許永遠都會被你繼續騙下去。
車裡空調太暖,熟悉的人,熟悉的語調,莊郁思覺得自己腦子忽然有些轉不動,她受江睦影響,記起來很多學生時候的事。
莊郁思從來都是個理性的人,從她決定放下江睦那一刻起,便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但現在,她怕自己會溺死在這樣的溫柔裡,莊郁思将車窗打開一條縫。
冷空氣撲面而來,夾雜着涼絲絲的雨水,莊郁思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瞬間便清醒過來。
江睦看着莊郁思重新将車窗關好,他知道最合适說話的時機已經錯失,狹窄空間内再次陷入短暫的靜默。
莊郁思想讓江睦别下車直接回酒店,結果江睦看過|後方沒有來車徑直開另一邊車門下了車,而後說:“我送你上樓。”
“我自己能上樓,不用你送,”莊郁思好聲好氣同江睦講:“我想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我隻是想把你安全送回家。”
莊郁思知道自己犟不過江睦,這樣下去不知道還得在樓下站多久,她于是轉身往巷子裡走,江睦保持着一定距離跟在她身後。
等到了三樓打開門,莊郁思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留人喝口水,因為剛才飯桌上江睦也沒怎麼吃。
但江睦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進門,隻端端正正站在門口,左肩濕了一塊。
見莊郁思回頭看他,江睦笑着說:“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江睦,”莊郁思從身後叫住人。
江睦下意識轉身。
莊郁思三兩步上前,沒有多餘的表情,隻将今晚上打的那把傘迅速塞到江睦手裡,說了句“早點回去”然後關上門。
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吧。
莊郁思靠在門後想。
隔着一扇門,江睦一個人站在昏暗狹窄的樓道,傘尖還往下滴着水,卻被江睦死死攥在手裡,仿佛能借此留住莊郁思掌心的餘溫。
莊郁思想讓他走,可他舍不得走。
江睦怕他一走,他們就真的再也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