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是名棕色頭發的男子，四十歲出頭模樣。他背朝上，側歪着頭倒在培養艙中間。

萬菁掃描了他，的确已經沒有生命體征，死因是……猝死？

她站在屍體旁，俯首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克勞德趴在地面上，下半邊臉頰被壓得堆疊起來的緣故，他的雙眼看起來一大一小的。

萬菁一面猜測這是倫納綜合症的表現還是猝死的症狀，一面搞不懂這遊戲設計這情節的邏輯。

她要殺的患者呢？

就…這樣死了？

太草率了吧，龍套角色好歹也給個轟轟烈烈一點的死法吧。

她再試着跟01小隊的隊友們通話，仍然聯系不上。

奪取數據不是什麼難的事。

萬菁在房間盡頭找到了一些終端。

這些設備很古老，沒有聯網，是專門用來存儲機密文件的。這也是為什麼混沌系統不能直接盜取數據而需要小隊的人員來現場搶奪。

萬菁接入終端，把自己終端裡面混沌系統提前給的解密程序傳過去，幾乎當即就破解進去。

她看了看，數據浩如煙海，大概是，克勞德認為：“人的肉身是可以被消滅，那麼意識呢？”

他在尋找一種消滅意識的武器。

萬菁不清楚混沌系統想要哪一部分，索性全部都打包到自己的終端裡面存起來。

一時半會兒沒事幹了，萬菁于是靠近一個黑寡婦，仔細觀察起來。

遊戲既然給了這任務，她就遇到倫納綜合症患者才對。

克勞德死了，那應該還有其他的人是患者。

說不定她們其實也是倫納患者呢。

這黑寡婦着一身黑色緊身衣，看不出來是何材質，但并不反光，看上去是虛無的漆黑。左手垂在身側，是正常的手臂。右胳膊則是很暗的銀灰色，似流動，又隐隐有金屬的色澤。

萬菁其實懷疑她們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種人形造物，換言之，是人形兵器，機器人？

等等，有哪裡不對。

任務目标是刺殺克勞德以及奪取實驗數據。

如今克勞德已經死亡，萬菁也拿到數據，盡管離線了，混沌系統也該彙報一下“任務目标克勞德已死”才對。

“喂喂混沌，還活着嗎？”

是混沌卡了，還是任務目标還沒死？

至今為止，她沒有主動跟混沌系統聯系過，都是有必要時混沌系統為她提供一些指引，故而她不确定能否主動聯系混沌系統。

她等了一會，果然沒有回應。

換了個問法：“混沌，彙報一下任務進度。”

等了半分鐘，沒有回應。

科技幾乎發展到天花闆的時代肯定是有人工智能的吧。

萬菁一直覺得混沌系統應該是人工智能的，但它除了負責各類事項的安排、各種數據的計算與處理這種普通計算機都會做的事情外，并未表現出什麼活躍的樣子，也不曾與人聊天。

現實世界中的人工智能都已經發展出各式各樣的性格了，甚至很多人擔心人工智能過度拟人化而強烈建議去掉其模仿人類語氣的模塊。

混沌系統怎麼反而感覺沒那麼先進？當然，其算力确實是很強大的。

可能遊戲開發者就是随手設計了一下吧，并沒有深入思考過。

【任務灰燼當前進度：已到達目标位置，請刺殺克勞德。實驗數據已奪取。】

正說你破系統關鍵時刻掉鍊子就跳出來了？

克勞德果真沒死！

——肉身可以被消滅，那麼意識呢？

克勞德把自己意識上傳到雲端了嗎，為了逃命？

所以表現得像是猝死？

“喂混沌，我有什麼辦法殺死一個意識？”

平時看文字沒啥感覺，喊出口萬菁才覺得它名字好像“馄饨”。

說句不合時宜的，她好久沒吃馄饨了诶。

【混沌系統當前為離線模式，隻具備緩存讀取能力，請盡快恢複網絡。】

嗯，人工智能斷網了，換言之，離開了它自己的大腦，變成人工智*障了……

能把萬菁剛開通的量子雲通訊都屏蔽掉，必定是是很強的屏蔽裝置。

萬菁跑出房間去，在通道裡往東一口氣跑出去兩千米，通訊沒有恢複。跑回來，再往西跑兩千米，也沒有恢複。

很好，這個裝置能力這麼強，就說明它不止屏蔽她，必定也屏蔽了整個實驗站。

換句話說，克勞德雖然上傳了自己的意識，但因為沒有聯網，他的意識并沒有沿着網絡逃離這座實驗站，而是還留在這裡的某處數據存儲器裡。

他害怕混沌系統而不敢聯網，卻也斷了自己逃生的路。

沒有混沌系統的指引，萬菁不清楚怎麼跟程序大戰，所以她打算直接把這裡所有的機房通通炸了。

萬菁行動力超強，跟着星圖，不過十分鐘就把實驗站内的機房摧毀得差不多了。

每找到一處，她就用超弦手槍朝着機房屋子裡一個點不斷射擊，讓機房内仿佛形成一個小型黑洞，所有的機械設備都被吸進去壓扁成一個小球。

萬菁往最後一處機房去，奇怪為何始終不見一個人。

這處機房格外隐蔽。

萬菁按之前的方式朝大門開槍，卻發現超弦子彈撞上大門後…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