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分鐘,張北給她點的奶茶也送到了。
鄭淼吃完包子,又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奶茶,睜着大眼睛悄悄觀察他。見張北神色緩和下來了,興緻缺缺在一旁玩手機,這才大着膽子說:“小北哥,我添加老師微信時要怎麼說?”
張北回憶了一下當時添加周漾微信的情形,他好像什麼也沒說,直接發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請。
其實那時他也留了小心思。畢竟青春年少,又知道自己在附中的名氣,他不信周漾沒聽說過他。就想着保留一絲驕傲,等周漾問,他再說自己是誰,好不讓她得意忘形。
然而好友申請很快就通過了,微信那頭卻一直沒有動靜。
那天正好他媽端着晚飯來樓上陪他一起吃,他慌忙把手機扔抽屜裡了,等他吃完飯的功夫再打開她朋友圈,就看到了一條杠。
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孩子屏蔽。
而且當時他不知道自己被屏蔽了,還以為微信被周漾删除了,一晚上沒睡着覺。
第二天體育課時他想明白了,被删是因為他微信申請沒報大名!
張北一敲桌子:“就報上名字,然後說學姐我需要補課,高二數學英語,問她有沒有時間代課。”
鄭淼聽到“學姐”時眼神一黯。她不動聲色,發送申請時卻藏了心思,備注“張北朋友,補高二數英,要求知識紮實有證書,你帶嗎”。
周漾當然不會帶,她現在一看見“張北”倆字都恨不得繞道走,而且數學她又不好,證書更沒有。
然後鄭淼眼神一亮,盯着手機屏幕說:“學姐說‘不好意思,不帶’”,說完她又輕聲問,“小北哥,學姐是不數學不好?”
張北想起周漾那張瞎劃拉的數學卷子,點點頭:“可能吧。”但她一個理科生,還是個總分610分左右的理科生,數學部分基礎的東西按理說還是能給人講明白的。但他馬上又想到,她這幾天大概是因為要看顧奶奶沒時間。
張北撈起桌上的手機往外走,随口說:“我帶你去找個機構。”
鄭淼抱着奶茶跟在他右手邊,小跑着在他身邊小聲說:“小北哥,雲城的機構我差不多都補過了,四小這邊,附中那片……數學該考26還是26,英語該考38還是38。”
張北冷哼了一聲:“那你想怎麼辦?到時候跟你哥一樣打包送去新加坡?讀完本科後再讀個一年碩士?”
“我哥他起碼英語好,”鄭淼有些讪讪,“我去新加坡……語言就不過關。”
張北倒覺得她跟她哥一樣出國也不錯,這樣的成績在學校混着沒什麼意思,畢竟國内這個競争環境還是太殘酷了。他淡淡道:“那邊有語言課程,你可以先讀個語言班。”
鄭淼擡頭望着他:“可我不想去新加坡。”
張北挑眉:“那你想去哪兒?”
“四中。”
張北哼一聲:“放着好好的附中不讀,非要讀四中?”
“你不也在那兒麼?”鄭淼說,“聽說四中管的松。”
那倒是真。
張北不說話了。
鄭淼委屈巴巴的:“學不好也不能怪我,本來基因就不好。我家往祖上捯八代,就沒有學習好的,我爸媽都是小學畢業,我還算是……”
張北點點頭:“你還算是厲害的!”
鄭淼可憐巴巴地湊近他:“小北哥,你說我是不是完蛋了?”
張北覺得無所謂。“你們家做生意的基因不是挺好的嗎?人生又不止學習這一條路,條條大路通羅馬。再說好多學習優異的大學生,畢業後還不是給家裡有資源有背景的二代三代們打工?”
“可是現在還屬于上學階段,人生還是很苦惱。”鄭淼悄悄拉住他衣角,“小北哥,我真的不想去補習班,你能給我講講圓錐曲線方程嗎?老師講課真的聽不懂。”
張北不習慣被女生靠那麼近,兩步把倆人距離拉開了,扯着嘴角道:“你陳霆哥圓錐曲線方程學的好,打電話讓他給你講。”
鄭淼不情願地撇撇嘴,聽不遠處罵罵咧咧好像在打架。
張北也聽到了,眯着眼睛看過去,三五個人圍着個紅毛。
紅毛身上好幾個鞋印子,低着頭。
領頭背對着他們,個頭兒和張北差不多,又高又壯,頭皮到脖子上紋着條黑紅色的纏花巨蟒。
斜刺裡扔出個猩紅煙頭,紅毛偏頭一躲,緊接着鼻子上就挨了一拳頭。
紅毛沒還手,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
領頭的那個把煙扔腳底下踩滅了。三五人圍上人一頓狂扇。紅毛垂着頭,悶聲挨了幾十個耳光。嘴角流着血,人被逼到了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