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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風和曲風急瘋了。
聞人師兄交代他們看好屋裡的人,結果睜眼醒來發現兩人都被五花大綁丢在客棧的柴房裡,等他們跑上樓确認時,屋裡的人早就不翼而飛了。
不僅如此,房間外的痕迹表明這裡分明經過一場大戰,而他們竟是連自己什麼時候被襲擊的都不知道!
雖然與聞人師兄交集不多,但聞人師兄的那些傳聞他們可沒少聽,天玄宗上一任掌門陸逍遙的獨子,現任掌門的首席弟子,出身不凡又天資過人,為人桀骜冷淡,在宗門内行事頗有點随心所欲的意思。
到時候真怪罪下來,他們兩個外門弟子怕是拿命交代也交代不清楚!
兩人慌慌忙忙趕到天玄宗時,已是三日之後。
二人在聞人語洞府入口盤旋多時,卻不敢真的進去。
一是聞人師兄平時就不喜與人來往,二是聽聞聞人師兄是個狠人,繼承的洞府是陸掌門先前的洞府,裡頭機關奇多,旁人踏入一不小心就會命喪黃泉。
祝彌看那兩人轉悠了太久,轉得他原本就暈乎的腦袋更是重了三斤。
于是從一旁的樹根後探頭,主動開口:“聞人語不在,你們找他有事嗎?”
曲風曲河紛紛扭頭,看到那張臉時,俱是滿面狂喜與感動。
醜得那麼熟悉,那麼讓人安心!
“你去哪兒了?”曲風架住他左邊胳膊。
曲河架住他右邊胳膊,“你還活着!”
“我以後再也不說你醜了,你别走!”
“我以後天天誇你好看,你别走!”
對上二人突如其來的熱情與友善,祝彌有些不适地掙紮,“……你們先放開我。”
祝彌這才被兩人松開了。
“你怎麼在這裡?聞人師兄呢?”曲風緊張兮兮地問。
“他閉關去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他帶我來的。”
“那他走之前有沒有說我們……”
“沒有,”祝彌搖頭,“他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那兩人皆是緩了好大一口氣,連看祝彌這張臉都順眼了不少。
“你脖子上的是什麼?”
祝彌下意識地擡手碰了一下繞在頸間的白布,那痛意再次席卷而來,連吞咽口水都艱難起來,甕聲甕氣地回:“有傷口。”
曲風曲河面色怪異地對視了一眼,沉默了。
師兄交代他們千萬要看好祝彌,結果他們不僅沒看好,還讓祝彌還受了傷,看祝彌這慘淡的臉色,隻怕受的傷還不淺。
玩忽職守不可能沒有責罰,除非是祝彌幫他們說過話了。
曲風突然開口:“心靈美才是真的美,你現在是個絕世大美人!”
曲河附和,“論外貌你也是個……是個美人了,不過比洛甯師兄要次一點。”
二人的語氣努力裝得誠懇,勉強之意還是不小心從臉上的表情流露了出來。
祝彌:“……”
祝彌對天長望,聞人語的臉早就恢複了正常,而他甚至已經醜得開始有些習慣了。
這幾日他性命垂危,對容貌一事顧不上在意,眼下這兩人一來,又想起自己那天憤怒地想要出走的根本原因,自然而然地又想起自己是怎麼被聞人語用來算計那個神秘人。
更傷心了。
自己勤勤懇懇抱聞人語大腿,結果險些命喪于大腿劍下。
還好聞人語沒有良心泯滅,最終還是帶他逃了出來。
“現在你在宗門内就不怕出事了,不會有人敢在宗門内鬧事的。”
“對啊對啊,而且宗門大選馬上就要開始了,到時候會在山腳下布置場地,整個山頭都戒嚴,你就放心吧,不會再有人能拿你怎麼樣了。”
“你想不想去逛一逛,除了内門地界,其他地方都可以自由參觀,宗門内很熱鬧的!”
兩人左一言右一語的,跟倒豆子一樣霹靂吧啦地釋放熱情,仿佛前段日子的隔閡全都一筆勾銷,就此邁入三人黏糊不堪的甜蜜一般。
“不用了,”祝彌搖了搖頭,“我頭有點暈,倒時候再去。”
曲風露出遺憾的表情,“那好吧,如果你有需要,随時可以去找我們兩,你知道外門閣院在哪兒吧?”
祝彌說不知道。
曲風掏出筆和紙畫了好一會兒,最後把地圖塞進祝彌懷裡,讓他有任何事都要去找他們。
祝彌推脫不開,而且聞人語走之前也沒說不能随意走動,便收下了。
一連過去數十日。
那兩人每日練功後堅持不懈地來找祝彌,并每日準時播報宗門大選的情況,還時不時慫恿祝彌去參選。
祝彌本對修行沒什麼興趣,但愛湊熱鬧。
湊熱鬧是人的天性。
尤其是在祝彌每天一個人對着偌大的洞府卻隻能和一隻鳥玩的情況下,祝彌很難不心動。
見祝彌終于答應了邀約,那二人興緻勃勃帶着祝彌禦劍下山了。
山下果然熱鬧非凡。
天玄宗自久以來就是正派魁首,百年前在陸逍遙執掌之下,規模壯大不少,在凡界與修真界更是聲名遠播。
自那之後的每一屆宗門大選都是修真界的大事,頗受關注。
且不說雲天大陸多少人對天玄宗趨之若鹜,更有不少人從凡間來,乘坐靈舟穿過苦海來到天玄宗腳下,希望自己能被選上。
哪怕隻是外門子弟,那都是無上殊榮了。
“天玄宗人傑地靈,隻要進去了,連頭豬都能脫胎換骨!”
聽着來參加選拔的人誇張的話,身穿天玄宗制服的曲風和曲河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撺掇祝彌。
“祝彌,你要不要也去測測靈根啊?反正是免費的。”
“說不定你的靈根比我們還好,一不小心就被哪個師長看上久踏上修行路了。”
連站在祝彌肩膀上的鳥都躁動起來,似乎格外贊成那兩人的看法。
祝彌心動了。
就好像他不信星座之說,但也想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星座一樣。
“那我去了!”
祝彌同樣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
先是在人群中排隊的時候,就有人不少人側目。祝彌聽着那些人的議論聲,心如止水。
他麻木了。
“祝彌,相信你,我們等你回來!”
“都長成這樣了,你肯定有點别人比不上的天賦,今日就是天賦被挖掘之時!”
祝彌:“……”
在曲風曲河一唱一和的鼓舞下,終于排到了祝彌。
測靈根分為兩步,第一步是先用測靈石測試來着有沒有靈根、有幾條靈根,第二步是由專門的長老來摸清靈根的品性和粗細來判定等級。
祝彌沒見過這東西,自然是充滿好奇與期待。
正當他躍躍欲試地想要把手放在測靈石上時,負責測靈石登記的人忽然撩起眼睛瞄了他一眼,而後飛速收了測靈石,大聲道:“相貌有傷風俗,天玄宗不收!”
祝彌還沒來得及難堪,那人站起來,朝着四周揚聲,“所有人過來看,但凡長成他這樣,或是與他相似者,天玄宗通通不收!相貌不端者不必浪費功夫,趕緊回去!”
原本在排隊等測試的人頓時如潮水一般圍了過來,都想知道究竟是醜成什麼樣子才能連測靈石的機會都沒有。
“這确實是難看了!不怪人家不收!”
“這長相,離神不遠,離人也不近啊!”
“他爹娘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生出這樣一張臉來!”
“俺娘嘞,俺家狗比這都清秀,幹脆喊俺家狗也來測一測!”
“……”
祝彌登時被澆頭蓋臉一盆熱水一番,臉紅得跟燈籠一般,羞愧難當,想趕緊跑出去卻處處碰壁,走哪兒撞哪兒。
更有甚者,手指頭都點到祝彌臉上。
而點到祝彌臉上後,那人十分嫌棄地猛然收回手,掏出手帕擦拭個不停,“我的乖乖手指頭,你可不能沾上醜氣傳染我!”
祝彌:“……”
曲風曲河後悔不已,試圖扒開人群卻無濟于事,隻能找空子給祝彌尋出來的路,在人群外不停地叫祝彌的名字。
又被那些人聽到,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全場的人都在說“祝彌”、“醜”幾個字。
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圍觀的人還越來越多,祝彌心生絕望,破罐子破摔地站在原地不動,放任自己成為衆矢之的。
就在這時,有一道陌生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叫了祝彌的名字,并不含惡意。
祝彌順勢看了過去。
那人一身藍衣,長發高束起,風神俊朗,在一衆圍觀者裡十分引人注目,頓時幫祝彌分散了不少壓力。
“是你。”那人和善地招呼。
祝彌怔了怔,這張臉明顯陌生,反問道:“你認識我?”
“我見過你。”那人諱莫如深地笑了笑,又有些不可思議地問:“好好一個美人,誰把你糟蹋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