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長發,讓喬陰不禁想到了少城主身上穿過的衣服,叫什麼绫還是什麼緞的,他無意中碰到過,涼絲絲的,還很軟,祝彌的頭發摸起來也是這樣嗎?
他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
一息後,喬陰驟然回神,手唰地一下收了回來,臉色微妙。
察覺到聲響,祝彌擡起頭來,看向進來的人。
“你在看什麼?”語氣不太友善。
祝彌趕忙把手裡的月牙白绫折疊起來,“沒看什麼。”
喬陰卻很強勢,伸手掠過他手裡的布,“拿來吧你!”
喬陰搶得快,藥碗裡的藥都灑了出來。
祝彌很識趣地松手,然後接過藥碗,一邊喝一邊偷偷瞄喬陰。
隻見喬陰将那塊布來回翻轉,一會兒貼在眼前一會兒恨不得挂在十尺外,反反複複地看了又看,一句話都不說。
祝彌若無其事收回目光,專心緻志地喝自己的藥。
看來喬陰是個實打實的文盲。比自己還要嚴重一點的那一種。
好歹自己能分得清上下左右。
“呐,還給你。”
祝彌把喝空的藥碗放到桌上,将白绫接過來。
喬陰還仍舊不死心,嘟囔說:“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祝彌沒搭腔。當然要看了!他就是好奇,這婚契上究竟是哪個字這麼要命?!
該不會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婚契,而是索命通告吧?!
“喂!”
祝彌擡眸看他,“怎麼了?”
“我看你才是狐狸精!”
喬陰惡狠狠地丢下這麼一句後,抓着藥碗沖了出去,到門口時險些撞翻了要進門的溫春來。
溫春來哎喲咿呀地步入房内。
“溫叔。”祝彌坐正了些。
溫春來把丹藥遞給他,又遞過半碗溫水。
祝彌照常服下。
“你感覺如何?頭暈否?惡心否?”
祝彌吞下丹藥,含着水搖了搖頭,“都沒有,比之前好多了。”
“他還沒有回來嗎?”
他是誰不言而喻,這個問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
溫春來無奈道:“暫時還沒有。”
“好吧。”
見祝彌沒有再追問的意思,溫春來悄悄松了一口氣,少城主此招劍走偏鋒,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厲害。
“不久後,天玄宗會招一批雜役,到時候你去參選。”
祝彌說好。
“不過要換個新的身份。”
祝彌又說,好。
溫春來反而拿捏不準他的心思,解釋道:“少城主此番舉動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怪他。”
“我知道,我沒有怪他的意思。”
那幾人對他的圍追堵截,絕對是另有所圖,如果不是到絕境,聞人語根本不可能會這麼做。
眼前人陷入沉思,眼神甯靜宛若空山落雪,不似有幽怨之意。溫春來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少城主這回又賭赢了。
他虛虛咳了一聲,又說:“在去參選之後,過往的一切都與你再無關聯,就當祝彌這個人已經死了。”
祝彌眼皮顫了顫,眼神從那塊白绫上移開,擡眸看向溫春來,“那我和他婚約……還作數嗎?”
溫春來笑了笑,看不出來少夫人對少城主如此一往情深,心裡頓時滿意得不得了,“婚約做不做數,不是老奴能說的,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去問少城主。”
念頭一轉,他又慎重提點,“不過進去之後,你最好忘了婚約這回事。”
“從此以後,你們便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