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電話？

将熱水壺在爐竈上放好，棗出來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他以為是公司的人，誰料拿起電話一看卻是昴。

棗一怔，下意識瞥了眼正專心緻志寫作業的千奈。

沒有什麼不對勁。

緊接着他看到了昴先前發的短信，應該是在他洗澡前，他沒看到也沒回話才讓他又打電話過來。

——“别去找千奈。”

sena，原來是這兩個字。

昴會突然聯系他應該是知道他去學校找他那個前女友了。

但是棗到了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沖動，他是昴的哥哥，先前根本不認識那個女孩，怎麼好突然出現讓人家跟着他去安慰他的弟弟。況且都已經分手了。

棗撥通了昴的電話。

所謂前女友的影響對于昴來說不是好事，比起從女孩身上着手還是昴更應該反思自己，隻是這樣一點小事就搞得心神不甯。以後要做職業運動員的家夥怎麼可以那麼脆弱。

煤氣竈上的熱水壺發出哔哔的鳴聲。

棗讓千奈去幫忙關一下煤氣竈。

千奈并沒有推脫，點頭應下，“好。”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棗打開了她攤在桌面上的筆記本，扉頁寫着名字

——日向星奏

sena...星奏...

原來是同音不同字的名字。

“棗哥你今天去學校了？！”昴急躁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

棗忍不住皺眉，“慌什麼，明天不是有練習賽，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昴聽到這話頓了一下，“現在是休息時間。不要去找千奈，都是我的錯，跟她沒有關系，我會好好練習打球盡快調整過來，這都不管她的事，你不要去打擾她。”

“你有這種覺悟當然好，”棗歎了口氣，盡量以溫和的兄長語氣對他道，“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女孩，現在全心全意準備比賽的事。”

“比賽我會好好準備，我也不會放棄千奈。”

上一次昴這樣固執還是在他十七歲時半月闆損傷，全家都勸他不要再打籃球時。

昴性格單純，單純的人認定某樣事物則更固執。

棗知道一時半會兒勸不動他，隻對那個将他弟弟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孩兒多了幾分在意。

又寒暄交代了幾句打算挂電話。

廚房突然傳出一串乒鈴乓啷的聲音。

“怎麼了？”棗擔憂道，擡步朝廚房走去。

少女蹲在地上，表情窘迫，“對不起，不小心把放刀叉的籃子碰倒了，我會清洗幹淨恢複原狀的。”

“沒有受傷就好。”棗也蹲下幫忙撿刀叉。

千奈注意到棗手上還沒挂斷的電話，連忙小聲道，“您去忙吧，這裡我來就好。”

棗無奈一笑，知道女孩臉皮薄，自己做錯事了不好意思再麻煩别人，隻好起身。

他離開廚房前，千奈聽到電話聽筒傳出昴的聲音，

他說，“昴哥，你在跟誰說話？一個女生在你公寓裡，是誰？”

棗的腳步漸行漸遠，他壓低聲音，“...女朋友。”

千奈唇角揚起。

女朋友啊，真是可愛的稱呼。

***

雨停。

棗堅持要把千奈送到附近的電車站。

雨後的街道很靜，兩人并肩走着，時不時棗會提醒千奈避開路上的水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兩人手牽手的情景了。

迎面而來的路人時不時朝他們投來目光，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小情侶。

千奈沒有打斷兩人的接觸，宛若不知悠閑地聞着雨後清新的空氣。

而棗漫不經心地回想剛剛自己跟弟弟撒的謊，他說“星奏”是他女朋友。

實在是怕麻煩才随口編出的理由，但如今在當事人面前，他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真的謝謝棗先生了。”千奈忽然小聲說，“校門口的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的話，我能知道你和要哥到底...”

“我和他沒有關系的。”千奈微微垂下頭，“我知道要先生有女朋友不敢跟他有過多接觸，而且可能不隻一個女朋友...”

千奈聲音越來越小。

棗沒有再繼續問，他大概明白了。或許她可能以前真的喜歡要哥，但在清楚要哥的為人後毅然決然的想斷開。

“要哥那邊我會讓他不要再去打擾你。”

“嗯，謝謝你。”

“身為弟弟，我替他想你道歉。”

“不要這樣，感覺很奇怪。”

“嗯？”

“我不想讓棗先生跟我道歉，感覺好像生疏了。”千奈停下腳步，擡頭望着他，“明明在此之前，我們不是這樣的。”

棗有點發愣，腦海中閃過他們在咖啡館相談甚歡的情景，“...畢竟是那個時候嘛。”

千奈沉默了幾秒。

“确實。”僵硬地彎了下嘴角，“到車站了，我就先走了，棗先生也早點回去。”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棗擡了下手，最終沒叫出聲。

她好像不高興了。

***

晚上回家，棗腦海裡還是千奈離開時生氣的背影。

溫柔的女孩子就連生氣也沒有一點攻擊性。

他明白她是感覺出來自己對她疏遠了。畢竟得知她跟要哥有過一段，兄弟的前女友下意識還是想要避嫌，他也說不清楚這是種心理潔癖還是什麼。

棗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她離開時的神情遲遲擺脫不開，棗煩躁地抓了下頭發。

隻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女孩罷了，她跟他應該不會有什麼過多交集。

忽然瞥到茶幾下面的便簽本，封面是隻粉色的兔子。

棗撿起來，是個記事本，裡面記着每天要寫的作業。

明天去帶給她好了，棗想。

應該對她挺重要的。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心中的陰郁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