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醒了嗎?”
清晨,天色剛明朗不久,棗的房間外便響起連續不間斷的敲門聲。
他們公司統一居住的旅店是傳統的日式榻榻米風,臨近高山流水,風景沒的說,更是以“聆聽自然之聲”作為賣點,說白了就是隔音很差。
盡管門口那人努力用氣聲說話,也足夠擾民。
前一晚被迫喝了許多酒,棗的頭還是漲漲的,蹙眉撐起身子,身上僅有小半的被子瞬間被旁邊那人席卷而去。
睡得四仰八叉的井上組長毫不知情地打着鼾,如果他醒着一定會察覺到棗噴湧而出的怨氣。
真是的,他為什麼非要跟一個男人一起睡。
走廊裡。
無數被驚擾的客人朝安佳投去不滿的目光,而安佳絲毫沒有察覺。
她正屏着呼吸仔細聽房間裡的動靜,感覺一瞬間聽到了人起來的聲音,緊接着便沒了聲響,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再呼喚一次,忽然,門開了。
“前輩!”安佳一聲驚呼。
棗連忙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前示意她低聲。
安佳雙手捂住嘴,望了眼房間裡睡姿并不優雅的井上組長,懂事地點點頭。
棗揉了揉因宿醉而發漲的太陽穴。
前一晚實在是太混亂了,他們幾個同事都忙壞了。井上組長吐得到處都是,就連組長本人房間的榻榻米也被嘔吐物玷污。
旅館沒有其他房間,又不好放任組長自己待在那樣的房間,隻好托付給棗。
“什麼事?”
一大早被打擾醒,棗實在給不出什麼好臉色。
安佳并沒有注意到,依舊笑盈盈,她壓低聲音,
“是這樣的,昨天組長的包不是放在我那裡嗎,早上組長的太太打電話過來,我接了還沒說幾句話井上太太就生氣挂斷了...”
棗倒吸一口涼氣,“跟她說了什麼?”
丈夫的電話被陌生女人接到,無論是誰心裡都不會舒服,據他了解中島安佳又是個腦袋缺根筋的家夥。
“組長喝醉還在睡之類的。”
見棗表情不妙,安佳小心翼翼道。
果然.....
棗無奈揉了揉眉心,可見安佳懵懂無辜的模樣,實在是發不出火來。
半夜照顧醉酒的組長,一大早又要處理組長的家事,哪裡有他那麼盡心盡力的同事。
“組長的手機給我,我來跟井上太太解釋。”
“啊,我...我忘在房間裡了。”安佳眨了眨眼睛。
她想到這是個約棗前輩去自己房間做客的好機會,心中暗喜,然而下一秒棗便打消了她的念頭。
“拿上組長的手機,十分鐘後樓下早餐店見。”說完,棗關上了門。
“啪”的一聲,速度之快讓安佳露出的竊笑都還沒來得及收回。
安佳努了努嘴。
什麼嘛,組長還真是不解風情。
不過,誰讓她就是喜歡他這一點呢。
棗辦事十分有效率,再加上與井上太太也算相識,對方信任他的人品,三言兩語便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安佳坐在對面托着下巴癡癡地盯着他看,櫥窗射進的陽光将棗的一頭金發照得絢爛。
她可真是個小笨蛋,怎麼那麼不小心讓組長夫人誤會了,還好有棗前輩幫她。
前輩對她總是那麼好呢。雖然看上去冷酷,同事們也說棗前輩不太愛說話,但安佳覺得他唯獨對自己特殊,每次她工作上出現問題,棗前輩都會耐心地給她指正,從來不發任何脾氣。
這是不是也說明他也對自己有一點點意思?
電話挂斷,棗将手機還給安佳。
安佳剛想說話,這邊,棗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
感受到棗周身的氣質瞬間溫柔下來,安佳敏感地瞥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星奏。
“早啊,棗起床了嗎?”如棉花一般軟和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叫棗一大早的煩悶瞬間煙消雲散。
“不起床怎麼接你電話啊。”棗笑笑,“到哪裡了,等下我去接你。”
“已經到啦,在和朋友吃早餐呢。棗呢。”
“和同事吃飯。”棗說。
他是有聽千奈說跟幾個朋友一起來,要不是這樣她自己一個人來他或許還會不放心。
“前輩我可以嘗嘗你的果汁嗎?”
安佳忽然出聲道。
這聲音不小,電話那頭必然聽到。
讓安佳失望的是,千奈并沒有生氣,反而語氣中帶着點點笑意,“诶,棗在和女同事吃飯啊。”
棗忽視了安佳的請求,“普通的公司後輩罷了。”
說罷他又将安佳一大早做的“好事”和自己如何幫她擦屁股的事情簡要地講了講,顯然是一副跟女朋友交代清楚為什麼會和女同事出來的模樣。
安佳不滿地咬了咬下唇。
前輩怎麼這樣,一點都不考慮她的感受。
這邊,梓端着一份煎蛋吐司來到桌邊。
“剛剛做好的煎蛋,要來一份嗎?”
“好呀,謝謝。”千奈對他笑了下。
“你朋友是男生?”
電話這頭的棗顯然被那聲吓了一跳,隐約覺得聲音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