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谷這才老實下來。
課間,幾個人将任務分完,繪麻便搬凳子打算回自己座位,剛走出去不走便聽到桑谷頗有辨識度的尖細嗓音努力放小音量與侑介說話。
“終于走了,我尴尬症都要犯了。”
侑介一怔,明白他是在指繪麻,“有什麼好尴尬的。”
他下意識擡頭朝她看去,發現對方慌亂地收回視線。
啊,糟糕,讓她聽到了。
侑介不免頭疼,桑谷那話确實很容易讓人多想。
罪魁禍首毫不自知的繼續嘻嘻哈哈,“侑介君,别嫌棄我八卦,現在跟千奈醬怎麼樣了?真有你的,‘我喜歡的人叫西園寺千奈’,不要帥死我好吧。”
他複述起侑介那句話時故意學着他的語氣。
不出所料,得到了侑介的白眼,
桑谷沒心沒肺地笑笑,“好吧,等她回來,我自己問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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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麻憂心忡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低頭假裝在翻書,耳朵卻時刻注意着四周。
課間,身邊的同學都聊得開心。
她本不是活潑開朗的人,但大多時候也能摻和上一兩句,也頗有參與感。
想到這裡,繪麻翻書頁的手緊了緊,
為什麼都不來找她說話?
繪麻曾覺得,自己絕不是會與人發生沖突的人,與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吵架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但如今她才意識到,比起真正的争吵,這樣冷漠的孤立才更叫人難耐。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她還真敢說啊....”
前桌女生笑得前仰後合,不小心動作過大撞到繪麻的桌子,連忙扭頭,
“抱歉...”
道歉的話語在對上繪麻那雙似控訴似幽怨的眼神停在了嘴邊。
繪麻起身離開了教室。
她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她隻是覺得似乎與自己有關,沒有理由也沒有證據,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就無法再在那裡待下去。
或許下節體育課她連去操場的勇氣都沒有了,等下女生對墊排球,萬一沒有人和她一組怎麼辦。
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裡,涼爽的風讓她稍微好受些,空氣裡有泥土的味道,那是下雨的前兆。
繪麻猶豫着,一直到聽到不遠處教學樓的上課鈴,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曠課了,第一次曠課...
“怎麼會這樣...”繪麻低聲喃喃道,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糟的。
學校裡不受待見,連新家的兄弟們不不歡迎她。
爸爸開心地告訴自己馬上要再婚的時候明明她那麼期待。
從小沒有兄弟姐妹的她馬上就要有那麼多兄弟了,她想努力和大家處好關系,甚至後來想要努力讨好也沒發揮一點作用。西園寺千奈居然是他們的好鄰居,她就像一個後來者,找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學校裡的大家也是,整日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像是無事可幹一般整日西園寺同學長西園寺同學短的。
明明他們已經有兩年的同學情誼,她才是先來的,可他們卻總是偏向西園寺千奈。
繪麻猛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與千奈對比,明明爸爸一直教育自己不要與人攀比。
可是,她輸得好慘。
雨滴開始變大。
繪麻找了一處涼亭躲雨。
算了吧,在别人的關系裡橫插一腳,僞造證據陷害别人,這些事情她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
要不然,和西園寺千奈道歉和大家道歉以後老老實實的,就像以前一樣生活....吧?
繪麻這樣想着,眼淚卻不甘心地流下來。
為什麼啊,為什麼那個壞女孩可以過得那麼潇灑自在!
“怎麼在哭呢?”
一隻純白的手帕出現在繪麻眼前,繪麻下意識捂臉轉身。
手帕的主人卻耐心地堅持給她,聲音溫柔無比,“擦擦吧,風刮過被淚水淌過的臉對女孩子的皮膚不好。”
似乎是被這道聲音溫暖到,繪麻還是接過,輕聲道了謝。
面前的男人長着一張毫無攻擊力的臉,很容易便叫人放下警惕心。
“我叫琉生,我可以問問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哭?”
“做了錯事打算承認錯誤,但同樣做錯事的人卻沒有受到懲罰,覺得很不公平。”
繪麻吸了吸鼻子,小聲道。
面前的人有種讓人很容易信任的力量,他們不認識,可她正需要一個人傾訴。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琉生說,“錯的是那個人,這一切本來應該是屬于你的。”
人最不甘心的不是無論如何都得不到,而是這一切本來應該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