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臣回到房間後才徹底放松自己,連燈都沒開就癱倒在沙發椅上松解領帶。
自從繪麻住進家裡後,男女有别,在公共區域難免要注意一些,就連家裡可以泡澡的大浴場也要注意繪麻有沒有過去。
今天她已經洗過澡肯定是不會去了,但雅臣還是打算在自己房間的浴室洗完作罷。
或許在家裡的哪個走廊又會遇到她,或許她和家裡的哪個兄弟又産生了不舒服的相處局面需要他調節。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雅臣都沒有力氣再處理。
今天他已經夠筋疲力盡了,除了醫院的事情,還和應付美和有關。
美和是個自由散漫的女人,她有自己肆意的人生,總喜歡全世界跑,即使才剛新婚,沒過多久又丢下丈夫出去旅遊。
她主動聯系雅臣的次數屈指可數,聊天的内容也總是那幾件事,問問家裡兄弟們的情況,還有勸他找個适齡的女孩子結婚。
尤其是後面這件事,往日她都是帶着玩笑性質勸雅臣,但今天格外執着,與要的住院有關。
她認為家裡沒有一個女人管着,大家都肆意妄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是時候成家,第一個實驗品就是作為大哥的雅臣。
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最終雅臣假意答應才得以結束電話。
雅臣歎了口氣,他明天還有重要的工作,與其想這些事情,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洗澡後早些休息。
他一邊解着襯衫上的扣子,一邊走向窗邊拉簾子。
雅臣的房間正對着後面那條巷子,傍晚的巷子幾乎沒什麼人,但燈火通明,兩個年輕男女彎着腰似乎在找些什麼,雅臣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侑介和千奈。
有一些拼圖似乎在這個時候完整了起來,侑介匆匆跑出去的原因有了答案,原來是去和千奈見面。
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尤其是漂亮的少男女主站在一起的畫面總是那麼賞心悅目。雅臣看見千奈笑眯眯地跟侑介說了什麼,侑介臉頰漲紅得反駁,但很快表情又軟和下來,既羞澀又帶着傲嬌地偷瞄着千奈。
這樣的表現在雅臣這個第三方眼裡實在是再明顯不過。
雅臣先是感慨弟弟也到了對女孩子情窦初開的年齡,緊接着不知為何心裡又隐約有點悶。
是因為弟弟情窦初開的對象是千奈嗎?
雅臣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千奈,那時是為了讓繪麻在這個家裡能更好地融入适應,于是他刻意與她拉開距離。他作為家中的長男總要第一時間為大家考慮,平衡大家之間的關系。
他沒想過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他總在做這樣的事,大家也總需要他出面維持表面的平和,平和的下面或許是波濤洶湧,但隻要不去掀開,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真的拉不拉得開距離是一回事,這些日子說沒有想到她是不可能的。
比如說當美和問他到底有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孩子時,第一個在他腦海中浮現的人就是千奈的臉。
雅臣不想再細想那些感情,總覺得會打開一個一發不可收拾的魔盒。
他将窗簾拉上,房間裡一下子黑了下來。黑得讓他不自覺的想到那一天同樣黑的房間裡,她抱着他,委屈又帶着乞求的問能不能不隻把她當妹妹。
雅臣深呼吸,想要把那些念頭從腦海中驅逐。但那些想法就像有生命的藤蔓,奮力掙紮卻被攀附得越來越緊。
可這樣的夜晚他已經經曆過很多次,和藤蔓搏鬥的經驗逐漸積累起來。
有時擺脫它們的方式,是正視它們,觀察它們,這樣會擺脫痛苦,可接踵而來的缺點是下一次更加難以掙紮。
有時他選擇不妥協持續掙紮,藤蔓纏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再也沒有力氣去想這些事。
累了就會轉移注意力,轉移注意力的确是擺脫雜念的方法。
這一次也不例外,昏暗房間裡唯一的光亮吸引雅臣的注意。那是侑介那隻遺落的黃綠色運動手環,在黑暗中散發着熒光。
雅臣拿起來,一直到現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手環内側還寫着什麼。
【天天開心哦!——千奈】
雅臣呼吸一窒。
他知道,他又被那些藤蔓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