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肯賞臉,嶽父定是掃榻相迎!”
“好哇,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從汝陽王府出來,越修才長長呼了口氣,後背的裡衣已經緊貼在身上,潮濕黏膩,他顧不得回去換洗,徑直又趕往韋家。他知道,自己在奏疏裡做的手腳是瞞不過義父的,好在早已做好應對準備,現下看來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
韋侍郎和長子正在對弈,見越修步伐匆匆而來,神色鄭重,便知他有事。韋侍郎揮退下人,越修便将高朔的意思說了,韋侍郎聽完和長子錯了個眼神,“汝陽王想要見我?”
越修點了點頭。
韋侍郎負手在書房來回踱步,過了半晌,他看向越修,“勞煩伯齊向王爺傳信,王爺若能莅臨,韋家蓬荜生輝,求之不得!”
越修聞言,笑着應下,“嶽父放心,小婿一定帶到。”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用晚膳吧,我聽聞冉冉和阿辭一起去百花園了,正好晚間你們一起回去。”提到女兒,韋侍郎的聲音還是有些不自然地頓了一下。
越修也想緩和他們父女的關系,于是從善如流地應下。
過了晌午,鳳清和鳳藻兩姐妹才回來,馬車剛停下,門房的小厮便上前回禀說越修也在,要留下用晚膳。鳳藻聞言,看了眼鳳清,故意問道:“國公爺怎地來了,是伯父留他的嗎?”
小厮恭恭敬敬的回話,“是郎君傳話下來的。”
鳳藻抱住鳳清的手臂,“呶,伯父還是很疼你的,這不就給你遞台階了,快下車,今日有你最愛吃的鲥魚,有口福了。”
鳳清抽出手臂,輕哼一聲,下了馬車。
晚膳時,一道酒釀蒸鲥魚讓人食指大動,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道菜正好放在鳳清的面前。越修遂先給她夾了一塊,這個時節的鲥魚,雖不比得初夏時的鮮嫩肥美,但勝在稀缺,尋常人家便是再有錢也吃不到。
用過晚膳,鳳清便向柳夫人告辭,柳夫人心有不舍,可也知道父女倆正置氣呢,一個比一個倔,便沒再留人,想着再過幾日,待倆人都消消氣,再叫女兒回來。
回到府裡,鳳清便徹底放松下來,斜靠在貴妃榻上,朝跟進來的越修抱怨道:“今日真是累死我了,三姐太能逛了,她竟然把那裡所有的菊花都看了一遍,我腿都要斷了。”
“下次累了,就停下歇歇,不要硬撐。”說完,又坐到她身側,“哪裡痛,我給你揉揉。”
鳳清有些羞赧,“這不好吧,有人看着呢。”
“我給我自己媳婦兒揉腿,看就看呗,再說,哪還有人啊?”
鳳清擡頭一看,果然,芍藥和牡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下了,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江夏的案子這幾日估計就要有結果了。”越修給鳳清揉着腿,冷不丁的冒出這一句。
原本被他揉得舒服,都快要睡過去的鳳清,瞬間沒了睡意,微擡起身子,睜大眼睛看着他,“怎麼樣,叔父的罪名嚴重嗎?”
“目前來看,問題不大,放寬心。”
“那就好。”她又靠回去,盯着越修看了半晌,“這次真得要謝謝你,今日義父找你,是不是責怪你了?”
“沒有,義父隻是找我問問細節而已,若真責怪我,此刻我還能在這嗎?”
鳳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如此便好。”
确如越修所言,三日之後,江夏一案,大理寺做了最後判決,蕭信夥同江夏豪族隐匿人口,豢養私兵,縱有蕭家從中斡旋,他也被貶至潮州一個偏遠小縣,永不得回京任職。
而韋刺史,則是失察渎職之罪,被貶至江州,任江州司馬,黃家及荊州江夏其他豪族,多被抄家,黃家最甚,舉家流放嶺南。
這個結果讓韋家上下都很意外,遠比他們預期的要好,韋侍郎得知消息後在書房坐了半晌,出來後便把邀請汝陽王的日子定了下來。
晚間躺在床上,許是因為天冷了,鳳清難得主動靠進了越修的懷裡,突然溫香軟玉在懷的越修一時還有點無措。
他低頭輕吻着她頭頂的青絲,缱绻纏綿,“你不必如此,我做這些是心甘情願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鳳清捂住了嘴,她神色羞窘,低聲說道:“你不是讓我也疼疼你嗎?”
聲音很低,但越修還是聽見了,眼裡瞬間泛起了光彩。時已近十月,窗外更深露重,屋内卻一片春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