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衣着氣度都不普通,再加上臉生,一出現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有羨慕,有敬畏,還有警惕......
鳳清徑直走向了一個賣竹筍的小攤,攤主在邊上放了剝好的筍吸引顧客,鳳清驚奇的來回瞅着邊上還未剝的筍,“原來筍是長這個樣子的,我還以為就像竹子一樣,細細長長的,沒想到居然是胖胖的一大塊。”不等越修回答,又疑惑地開口:“咦,筍不是春天才有嗎?現在怎麼就有了啊?”
攤主是個老伯,見有人詢問,立刻擠出笑容介紹:“夫人說的是春筍,這是冬筍,比春筍更鮮嫩。”
說着就用手拿起一塊,殷勤地指給她看。老伯拿着筍的手指指甲縫裡還帶着泥土,手背上也滿是皲裂的小破口,如今已是冬月,他還穿着單衣,鳳清心裡有些不忍。
見她不語,老伯忙又讨好地說道:“我們這兒有湯泉,地熱一些,故而冬筍發的早,也長得快些,夫人要不來一些嘗嘗鮮?”
冬筍都在土下,不好挖,也稀少,因而價格昂貴,這小鎮子上,富戶有限,老伯一早就來擺攤,到這會兒也還有一大半沒賣掉。這玩意兒嬌貴,放的久了,口感就不好了,更賣不掉了。
鳳清看着老伯臉上因一直笑着而愈加明顯的溝壑紋路,黝黑的臉色,眼神裡有讨好,有期待,還有些畏懼,她看了眼越修,越修朝她微微點頭。
“老伯,這些我都要了,幫我裝起來吧。”
“好嘞,謝謝夫人,小的絕不誇口,夫人嘗嘗便知,鮮掉眉毛嘞。”老伯的笑容更深了些,這次連帶着眼睛都彎彎的,動作麻利地用細麻繩編的網袋給裝起來,遞給青松時還在連連道謝。
鳳清繼續往前逛着,還看到了許多山貨,冬天農田裡閑下來了,就有許多身手好的青壯會進山碰碰運氣。若能獵到袍子、獐子等獵物,既能換錢,過年的肉也有了,即使獵不到大的,野兔也能打打牙祭,或者采到靈芝一類的名貴藥材,也能換點銀錢。
正看着,突然一縷白色吸引了鳳清的主意,她快步上前,見是一塊皮子,通體雪白,無一絲雜毛,縱使見慣了好東西的鳳清眼裡也滿是贊賞。
“這皮子怎麼賣?”不等鳳清開口,越修先問起價來,他看見了鳳清眼裡的驚喜,毫不猶豫便想買下來。
守攤的是個瘦削的少年,衣衫比先前那位老伯還要單薄,凍得臉色都泛着青白,許是懾于越修的氣勢,他略微瑟縮了一下,眼裡也滿是懼怕和防備,沒說話,隻是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嗎?”鳳清驚訝的問道。
少年依舊不說話,點了點頭。
鳳清滿是意外的和越修錯了個眼神,這樣的皮子在建康随随便便都是五百兩以上,還不一定能買到,這個少年要價也太低了,鳳清生了些懷疑。
少年以為他們嫌貴,也顧不得害怕了,嘶啞的聲音急切地說道:“這是上等的白狐皮,很少見的,是以前我阿耶獵下親自取得皮,他的手藝很好的,皮子一點都沒損傷,一百兩不貴的。”
少年說完,伸手把皮子往懷裡拽了拽,聲音低了些,眼圈泛着紅,“若不是阿娘病了,我也不會賣這塊皮子的,這是阿耶用命換來的。”從衣袖下露出的小臂上滿是淤青。
“就一百兩,我要了。”說着,鳳清便示意芍藥付錢。
少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舍,随即又露出欣喜,忙伸手去接銀子。
“慢着!”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怒喝。
鳳清回頭一看,見是一位錦袍玉帶的青年男子,身軀一個能分邊上的小厮兩個,正一抖一抖的往過來挪。
鳳清随意一瞥便移開了眼,實在是看不下去,她朝越修眨了眨眼,越修無奈的笑笑,不禁腹诽,“還好自己的皮囊還看得過去,否則估計是怎麼努力也沒機會赢得美人歸啊。”
男子氣喘籲籲的挪到近前,怒聲道:“兩位是外地人吧,這皮子我早就看中買下了,呶,那就是我付的銀子,兩位這是要搶我的皮子嗎?”
鳳清順着他的手看去,隻見皮子邊上确是有一隻小碗,裡面放了十兩銀子。
那少年自那男子過來,便把皮子緊緊抱在懷裡,手指都攥的發白,臉色漲紅,嘴唇哆嗦着,過了片刻才擠出幾個字,“他......他說謊,我并沒有賣給他!”
越修此時已經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他伸手将鳳清拉到身後,朝着男子走了幾步,男子也看出面前這兩人來頭不小,但依舊強撐着:“你......你要幹什麼,你要敢傷我,我絕不放過你,臨安縣令可是我親叔叔!”
越修置若罔聞,隻冷厲的掃了他一眼,又看向少年,“這皮子今日先别賣了,帶我們去你家看看吧,我們有大夫,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先前他便注意到了,少年右手無名指的繭子,顯然這少年是個讀書人,他想起即将要設立的太學,這或許是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