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芝麻的,花生的,還有紅糖核桃的,夫人想要哪種餡兒的,都好吃的。”老闆娘爽利的回應。
“我想要芝麻的,郎君,你要什麼的?”
“那我要花生的吧。”
“娘子,那一碗芝麻餡的,一碗花生餡的,多少錢啊?”
“好嘞,一共十錢,兩位先稍坐,馬上就好。”說着就開始忙活。
兩人找了個空桌子,正要落座,鳳清突然看到了一個熟人,“那不是陸绶嗎,他怎地還帶着一個小姑娘?”
越修望過去,隻見陸绶正帶着一個小姑娘在買花燈,那小姑娘約莫五六歲,和阿盛差不多大。“那是他女兒,今年六歲了。”
湯圓剛上來,鳳清剛舀了一勺湯喂進口中,被越修這句話驚得嗆了一口氣,“咳咳咳咳……”
越修忙回過身來給她拍背,又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好一陣子,鳳清才順過氣來。“陸绶居然有女兒,他成婚了?也是,他都那麼大年紀了,不成婚才奇怪!”
越修聞言,嘴角抽了抽,“他年紀大?”
“他都三十多了,不大嗎?”
“……他就比我大四歲!”
鳳清:“……”
越修起身去和陸绶打招呼,說了幾句,陸绶便帶着女兒一起過來了,和鳳清見禮後,又彎腰向女兒介紹道:“曉曉,這是韋叔母,快拜見韋叔母。”
“曉曉見過韋叔母,叔母上元安康!”小孩子奶聲奶氣地,聽得鳳清心都要化了,攬過曉曉,細聲細語地問她要不要吃湯圓。
“你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啊!”陸绶朝越修伮伮嘴,越修正看着鳳清,沒搭理他的揶揄。
鳳清正在逗曉曉玩,“你為什麼叫曉曉啊?”
“因為阿娘說我出生的時候,天剛破曉,所以叫曉曉,我還有個名字叫陸璇。”曉曉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把鳳清都逗樂了。
“叔母也是天剛亮時出生的,叔母的小字冉冉,指太陽冉冉升起的冉冉,曉曉知道什麼意思嗎?”
曉曉重重地點頭,“我知道,就是太陽慢慢升起的意思。”
“曉曉真聰明!”鳳清伸手揉了揉她的總角,誇贊道。
陸绶叫老闆娘又加了兩份元宵,鳳清帶着曉曉吃了幾個,幾人又出發繼續在街市上遊逛。走了不到一刻鐘,又看見了幻術表演,鳳清拉着曉曉擠了進去,越修不放心,忙跟上去。
鳳清在長安不知看了多少次幻術表演,說起來如數家珍,遂一邊看一邊給曉曉介紹。眼看着地上一顆瓜子種下去,一會兒便想出藤蔓,結了瓜,衆人一片叫好聲,曉曉還是第一次看,不停地拍手,小手都要拍紅了。
直到戌時中的梆子聲響起,鳳清才意猶未盡的和越修踏上回府的馬車。“曉曉真的好可愛,果然還是女孩兒比較乖,比阿盛和阿團好玩多了。”
越修正在把玩她發帶的手一頓,“你很喜歡孩子?”
“若是像曉曉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啊。”
越修沉吟了一瞬,“喜歡的話,日後我跟陸绶招呼一聲,你可以多把曉曉接來府裡玩。”
鳳清踟蹰着說道:“這不太好吧,陸绶的夫人想來也舍不得吧。”
“陸绶的夫人三年前就去世了!”
“啊……竟然如此,難怪每次見陸绶,他都穿着素服,昨晚曉曉也是,我還奇怪呢。”
“陸绶的夫人是他的表妹,出自吳興沈氏,他的嶽母也是張氏女。張氏政變失敗後,他嶽母就在沈家病亡了,不久後,他嶽父就再娶了。他和他表妹是指腹為婚,蕭夫人憐惜外甥女,便接到了陸家來養着。沒幾年,蕭夫人也病逝,他表妹本是要送回沈家去的,是陸绶在陸家老夫人院子裡跪了三天,才讓老夫人同意,将他表妹繼續養在了陸家。他們成婚後,他又四處征戰,沈夫人生曉曉時傷了身子,一直纏綿病榻,三年前病逝了。”
“這陸绶還真是命運多舛,曉曉也很可憐,日後我多接她來府裡玩玩,我陪陪她。”
越修勾了勾她的鼻子,“所以還是我命好,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夫人!”
鳳清撥開他的手,“那是!娶到我,你走大運了!”
回到府裡,鳳清去了盥洗室洗漱,越修卻坐在桌前許久未動,眼前一直浮現出鳳清逗曉曉時臉上慈愛的笑容。
他手裡緊握着一個小青瓷瓶,指尖都泛了白,面容隐在搖曳的燭光裡,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