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們也是跑出來偷閑的,不管了,都是同類,回去吧回去吧。”
……
…………
蕾娜有所覺察地擡起頭,望方才還站着教士的地方看去,卻隻見到一片空地,别無他物。
?
方才有人在那邊嗎?
頭上還有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她注意力隻是稍微偏了一些,又立馬将疑問隐去,收回視線。
距離屋内人說話還隔着一個玻璃,坐在玻璃窗下聽,自然聽不到什麼東西。
蕾娜從草坪上站起來後,甩了甩有點兒發酸的四肢,開始将耳朵貼到窗戶上傾聽裡邊的說話聲。
“是的,不過……教主有别的事情要做。”
“是‘貨物運輸’吧?那件事确實挺重要的。”
好不容易聽到談話聲,蕾娜自然是聚精會神起來,哪怕不是卡米西爾和教主的談話,也會讓她感到好奇。
更别說……這屋子裡面談論的兩人說的話題,似乎也是什麼令人心跳加速的違禁話題。
“嗯,最近那批新的‘貨物’也到了,你屆時給教主送過去。”
蕾娜聽得一頭霧水,心中卻是忽然心生出了令她有些膽寒的想法。
他們所談論的‘貨物’,不會是人類吧?
先前在血族那裡,她就知曉教會和血族有暗中合作了,但是一直不知道在合作什麼。
卡米西爾沒有明說,隻是略微告知了她一點兒。
那件事……
蕾娜回憶起卡米西爾當時說話的神情,他的神色尤為淺淡,好似談論一件與他不相幹的事。
教主和卡米西爾有聯系,那麼運輸這些……不确定是不是人類的貨物,是由卡米西爾接手嗎?
蕾娜覺得不能這麼早下定論。
她現在還不能确定卡米西爾對人類有沒有攻擊意圖。
但是其他的黨派——比方說先前在東塔樓内聽到的黨派,就對人類有攻擊的意思。
教主除去對卡米西爾有聯系,說不定還會和其他有聯系。
不過從目前看來,他們隻停留在地下合作這一步,并沒有誰要征服誰、控制誰的想法。
蕾娜背靠着牆壁,垂眼繼續聽窗戶内的談論聲。
“不過這次是誰去安排那些‘貨物’?”
“還是和先前一樣吧,給他們提供些研究就行,這樣至少能拖延點時間……”
裡邊談話的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們聯想到了如今已經逐漸向主城區擴大的石膏化。
人類詛咒的應驗,使他們要想出如何繼續生存的解決辦法迫在眉睫。
但是正是因為石膏化,才讓他們對下手做這件事的心态更為堅定,比以往更有決心。
“我們必須将這件事辦妥……那群獵血部的人并不靠譜,或許裡面還混雜有什麼吸血鬼。”
“是啊,那群獵血部,除了成天獵殺無識血族,對石膏化的上心程度還沒有我們多。
皇族不是要他們去有石膏化的那些地區去調查石膏化的預兆嗎?到現在都沒有結論。”
蕾娜聽到這裡,忽然蹙了蹙眉。
什麼鬼。
先不說獵血部有沒有去邊遠地區調查石膏化,就說獵殺無識血族這件事。
若不是獵血部将出現在人類領地上的無識血族斬殺。
按照血族内部情況,這些無識血族沒辦法通過偷竊那些行為在血族内部得到食物,肯定會大批量的從傳送陣到人類的領地上。
而除去獵血部能斬殺無識血族,剩下能斬殺無識血族的就是騎士團了。
……教會自然的不可能處理這些事情的。
蕾娜本是尤為相信教會,認為教會并不會做出背叛創世神,做出背叛人類的行為。
但是現在,她有些猶豫了。
自己常年生活的教會,真的會像表面上那麼純白無暇嗎?
暗地裡,那些沒有被光所照到的地方,她從來沒有見到過,自然是不能用自己的道德标準去判斷。
心跳地飛快,蕾娜擡頭瞥向身後的窗戶内。
在房間内說話的兩人隻是因為沒想到窗外會有人偷聽,所以說得尤為光明正大。
可正是這麼光明正大,才側面證明了。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談論這些事情了。并且他們并不害怕被教會的其他人偷聽到。
這會不會是因為,是他們已經默認教會内部的人都知曉了?
蕾娜說不出話。
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
她似乎被教主保護得太好了,又或者說,是教主将她蒙蔽地太過完美了,讓她一直對教會的立場深信不疑。
能和創世神溝通的教會……在她理想中,應當是沒有任何一絲陰暗面的。
可若是沒有陰暗面,又為什麼會在Aiserey王國裡到處樹敵?
聽着房間裡她們繼續說的話,蕾娜有些感覺心髒不舒服。
卡米西爾帶她來這裡,是想讓她聽到這些事情嗎?
她不知道,也想不通。
這片被陽光所照耀的草坪已經不足以感到溫暖了,蕾娜聽着裡邊繼續深入談及的話題,涉及到什麼“實驗”,什麼“研究”,就渾身難受。
可能是她太天真了。
沒在原地過多停留,蕾娜指尖無意識地攥着黑色兜帽的邊緣,轉身朝教堂外走。
—
此時的祈禱時間已經過去,那群本聚齊在大廳裡的教士修女們又四處散開來。
蕾娜靈巧地避開這些即将迎面走來的人們,轉身從一處側門溜了出去。
飛快地跑到一開始站在的那片樹林之後,她靠着樁樹樁緩緩地蹲了下來,将頭抵在自己的雙臂上。
其實心中隻不過是難以置信,還有些常年以來的信任被直接擊碎的迷茫感。
難過的感情倒是很淡了。
……
現在教會是徹底靠不住了,她唯一能憑自己力量可取得情報的方法,似乎隻有卡默了。
蕾娜目光偏移了幾分,最後落到了教堂的穹頂。
灰蒙色的天空下,那抹閃爍着光芒的聖白十字架在她的眼中,漸漸暗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