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靈官，”朱雀神君如此稱呼韋護。他左手托下巴，右手食指豎起來晃了晃，“你彈的不對。”

“怎麼不對？”韋護奇妙地看着他。

朱雀神君容貌清俊，束着鳳尾冠，穿着一身騷包的紅袍，像隻神氣傲慢的大公雞。

大公雞忽然消失在座位，眨眼之間出現在了韋護眼前，韋護雙眼不由驟然睜大。下意識往後退卻，卻被朱雀神君掐住了下巴，被碰到的一瞬，韋護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悅。

“眼神不對，還有，”朱雀神君微微勾唇，若有若無地笑着，“神态不對。你在敷衍本神君，是嗎？”

韋護不悅地瞪着人，朱雀神君看到這眼神，啧啧兩聲，“現在這幽怨的小眼神可比先前生動多了。”

“朱雀神君，請自重。”韋護眼觀鼻，鼻觀心，暫時還不想得罪他。

朱雀神君一個勁旁若無人地瞧着韋護，一副垂涎的模樣，忍不住贊道：“韋靈官長得，真是俊美無雙啊。雖然穿着樸素，但難掩風流俊秀。叫人越看越喜歡得緊。”

韋護聽到這贊美之詞，并不覺得歡喜。又被如此靠近地掐着下巴，妥妥的就是調戲。心頭一股無名火起，他忽然手上一撥，凄厲尖銳的音色，帶着法力，仿佛音波轟炸一般。把朱雀神君一下彈開了。是他自己彈開的，因為這音樂實在是刺耳難聽，再不退開，他就要聾了。

“韋靈官，開個玩笑，不要生氣嘛。”朱雀神君一臉涎笑。看了叫人惡心。

韋護站了起身，不欲再留下，“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朱雀神君一聽，心生不滿，“誰讓你走了？我還沒聽夠呢。”

“是嗎？”韋護看着他，“朱雀神君确定沒聽夠？”

韋護抱着琵琶，手上又一撥，凄厲尖銳的音色傳來，聽了此曲靈魂都升華了。

朱雀神君頭疼起來，幹脆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明日再來吧。”

韋護當下隻想快些離開，見朱雀神君放行了，抱了琵琶轉身便走。

出了朱雀宮的大門，韋護暗松了口氣。真是想不到，上天來當神仙，還能遇到這些流氓禽獸。

韋護想着，明日還要不要過來。尋個什麼由頭，不過來呢？就怕雷震子那裡說不過去。

今日之事，若報告上去，又有些小題大做，若自己咽下，又覺得心中委屈。

韋護心情煩悶地回到自己的府邸。見楊戬在那裡候着他了，更加煩悶。

“你來做什麼？”韋護見了楊戬，也沒個好臉色。

楊戬見韋護抱着琵琶回來，他的雙手在那綠玉琵琶的襯托下，顯得白皙修長，十分美麗。他忍不住盯着他的手看。

韋護跟随他的視線看到自己還抱着琵琶，真是忘情了。他忙把琵琶放進了豹皮囊，雙手負于背後，眼睛瞪了楊戬一眼，陰測測地道：“看什麼？”

楊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問：“你今日去給朱雀神君彈琵琶怎麼樣？”

“能怎麼樣，”韋護說起這個就沒好氣，想到都是楊戬惹出來的，更加遷怒于他。不過，韋護眼睛上下打量了楊戬一番，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冷靜了下來，挑起嘴角冷笑道：“你能變身不是嗎？”

“？”楊戬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疑惑。不知為何韋護忽然有此一問，難不成變成毛團的事果然被他察覺了？

“怎麼了？”楊戬心中忐忑，臉上倒端得淡定，“能變身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你可以變成我嗎？”韋護問。

“當然了。”楊戬說着，搖身一變，變成了韋護的模樣。韋護看着這個和自己幾乎毫無差别的人，笑容慢慢變大，“好，很好。”

楊戬又變了回來，看着韋護，“你想我變成你去彈琵琶？”

“不錯。”韋護點了點頭，“從明日起，你替我去。”不容置喙的口吻。楊戬倒沒什麼意見，隻是，他還在擔心着另一件事，“可以是可以。可是毛團那裡，什麼時候将它送回去呢？”

“哦，這個嘛，”韋護說着往自己的卧房而來，楊戬自然而然地跟上。韋護倒也沒不讓他跟。剛剛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他的心情不錯。

楊戬看着他，又道，“你若讓我替你去彈琵琶，你得教我一下。”

韋護點頭道：“這個自然。”

回到了韋護的卧房，毛團蜷着尾巴在床上安睡。韋護走了過去坐下，探出手去撫摸了一下它的皮毛，撫摸了一會兒，見它還沒有要醒的迹象。不由道：“它今日嗜睡許多。”

楊戬仰頭望天。

“毛團？”韋護抱了它過來，輕晃着它，“醒醒。”

楊戬見韋護一直搖晃，再不讓毛團醒來，也不是個事。因此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确實嗜睡，是不是生病了？”說着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韋護聞言仰頭看他，“神獸也會生病嗎？”

“我就随口一說。”在韋護看不見的地方，楊戬偷偷将毛團耳朵裡的瞌睡蟲勾了出來。

毛團哼哼了兩聲，忽然睜開了眼。

“醒了！”韋護驚喜地看向它，毛團剛睡醒，還懵懵懂懂的。一雙大眼睛，眼神凄美哀怨，這眼神讓人無端生出愛憐的情緒。韋護一見，又覺得這好像是真的毛團。難道之前的懷疑是錯覺？

不，也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