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護回想着當初自己走得如此決絕,一點機會都不留。
如今反而又心軟了嗎?他在你跟前晃兩天,就心軟,那麼從前受到的傷害算什麼呢?
算你活該嗎?
心底裡的聲音說道:“你要修行,修出一顆金剛不壞無情心,才沒有人傷得了你。”
“如此才是最好。”
韋護靜默地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心内一片麻木。
“為什麼這麼倔呢?”楊戬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一道炸雷般驚醒了兀自出神的人。
韋護猛然轉過身來,以為楊戬就站在身後。轉過身來,卻看到眼前一片空空蕩蕩。
為什麼這麼倔呢?隻要答應他,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不行,他對楊戬已經失去信任了。他不知道楊戬是不是又來耍他,等答應了,又棄他而去,說愛的是别人……
就這樣吧。
韋護站在院子裡,看着天光一點一點地亮起來。先是照亮了海棠花樹的樹頂,接着像銀水一樣傾瀉下來,洩滿整棵樹。樹上承載不了,又傾瀉到了地面。直至天光大亮。
楊戬果然又過來了。
他都不走正門,直接跳牆而過。
韋護轉過身來看到他,楊戬抱着琵琶,有些尴尬。
“早啊。”楊戬尴尬地打了聲招呼,“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韋護白了他一眼,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楊戬跟着回房,寸步不移地跟到了床邊,勸着他:“趕緊将它送回去吧。”
韋護被他煩的不行,“你先去給朱雀神君彈琵琶。”
“去彈琵琶需要這麼早嗎?”
“……”
在楊戬一個勁撺掇下,韋護還是袖了毛團,和楊戬一起下凡去了。
每次下凡,都有不一樣的感受。
凡間也是清晨時分,二郎神廟大門緊閉。兩人穿門而過,直接進了後殿。
後殿中梅山兄弟還在睡覺,韋護見了,郁悶地道:“催命似的催,你看大家都在睡覺,也不知你急個什麼勁。”
“你隻管把毛團放下,他們會照看的。”
韋護将毛團放出來,毛團還在睡覺。楊戬摸了摸它的腦袋,将那隻瞌睡蟲勾出來,毛團立時就清醒了。
毛團睜開了哀怨的大眼睛,依然是那麼滴可愛。它望着看着它的兩個人,一時間還沒什麼動作。等它轉頭看到周圍的環境,立時哇哇叫着從韋護懷裡跳了下來。
它的叫聲立刻驚醒了屋裡的梅山兄弟。狗精最先起來,看到了毛團,興奮不已:“可算送回來了!”
蜈蚣精跟着從屋裡行出來,見了楊戬和韋護,連忙過來行禮,“楊兄,韋公子。”
狗精抱了毛團,也過來招呼了一聲,“楊兄!”
“嗯,”楊戬應着,“現在把它送回來了,你們好生照顧着吧。”
狗精忙不疊地應着:“好!”
蜈蚣精撚着一把胡須道:“應該的。”
毛團上天的這一陣,凡間已經過了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來,狗精時刻想念,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香。最初白蛇精很喜歡毛團來着,後來見毛團太皮了,就将它丢給了狗精。最後變成了狗精和毛團感情最好。
毛團也很喜歡狗精,小舌頭舔着它的手背,狗精滿心歡喜地撸它的毛。
韋護見了,有些郁悶。從前毛團很親近他的,如今被别人養着,也不親近他了。這真跟母親看着自己親生孩子親近别人一樣的難受。韋護簡直不忍再看。
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見着此情此景,更是一落千丈。
為什麼自己總是扮演一個被抛棄的角色呢?
韋護黯然轉身,楊戬見他要走,不由跟了上來,“不多留一會兒嗎?”
“要留你自己留吧。”韋護如此說着,腳下生風,恨不得立刻升天。身後毛團見他走了,哇哇亂叫起來,從狗精懷裡跳下來,飛奔過來咬住了韋護的衣袍。拖着韋護不讓他走。
韋護低頭看向它,望進那如泉水一般清澈幽怨的眼眸,簡直要死了。
“它很舍不得你啊。”楊戬在旁解讀着毛團的意思。
韋護将毛團抱了起來,嘴裡罵着,“小沒良心的,昨兒還咬我呢。現在又巴巴地跟着做什麼?”雖然嘴上在罵,心裡卻是開心的。動物果然比人單純得多,喜歡不喜歡都很好猜。
“應該是在天上待煩了。”楊戬不遺餘力地自圓其說,“天天被關在房子裡,跟坐牢也差不多。”
蜈蚣精趁機上前來說道:“楊兄,韋公子,不如留下來,大家一起聚聚吧。趁着今日人齊,難得啊。”
楊戬聽了,并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向身旁的人,“韋護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