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比學院裡最可怕的院長還要恐怖千百倍!那些黑霧如同活物般蠕動着,所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吞噬。荼猊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死寂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嗚…”本能先于思考,喉嚨裡已經溢出一聲示弱的嗚咽。小爪子無意識地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房梁。
打不過。
絕對、絕對打不過。
荼猊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源自靈魂的戰栗,連尾巴尖都僵直了。他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希望對方沒看見倒挂在房梁上的自己。
怪物的視線緩緩上移,那顆由無數手臂組成的巨大眼珠鎖定着荼猊。蒼白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抽搐,齊刷刷地伸直,像是溺水者發現了浮木。每一根手指都扭曲着、掙紮着向荼猊的方向延伸。
更可怕的是,這些手臂似乎各有各的想法,有的急切地抓撓空氣,有的擺出邀請的手勢,甚至還有幾根在互相推搡,争搶着最靠近荼猊的位置。
荼荼今天怕不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空氣瞬間凝固,荼猊感覺自己僵成了雕像,連咽口水的動作都像是慢鏡頭回放。
等等,怎麼突然停了?
怪物保持着最後一寸距離,無數蒼白的手指懸在半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就連那些互相推搡的手臂也定格在了扭打的姿勢,活像一幅荒誕藝術雕塑。
荼猊的求生本能終于上線,小腦瓜飛速運轉。現在的情況是,他跑不了,距離太近了,而且這怪東西看起來就不像是好欺負的樣子。那麼…
苟命第一準則:敵不動,我不動!
荼猊大氣不敢喘,眼睛死死盯着下方。
毫無生機的巨大瞳仁死死盯着他,像個吞噬一切的黑洞,明明體積龐大大,卻連荼猊的身影也反射不出來。
五分鐘過去了…
不是,您擱這兒跟荼荼玩木頭人呢?
試圖慢慢後退,但剛一動,怪物的眼珠就轉了過來,無數蒼白的手和紅色觸須齊刷刷地對準了他。
…行吧,這招沒用。
苟命第二準則:伸手不打笑臉人!
荼猊露出了他不常露出的微笑,這可是他上了兩年禮儀課才學會的标準微笑!每次他露出這樣的笑容,身邊的人都會滋兒哇嗷嗷嗷地給他拍照,沒有人能夠抵擋荼荼的魅力!
荼荼魅力,無限發射!
又五分鐘過去了…
怪物依然一動不動,眼珠中的手和觸須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根本沒看到他的笑容。
不是,這都不吃?
荼猊心裡涼了半截,再次用上他并不常用的腦子努力思考。
苟命第三準則:懂禮貌。
“吃、吃了麼?”荼猊硬着頭皮開口。
這次有反應了!
荼猊感覺腳下的地面突然變得柔軟,像是踩在了某種生物的皮膚上,溫熱而富有彈性。耳邊傳來低沉的嗡鳴聲,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呢喃,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揉捏成模糊的色塊。
等視野再次清晰時,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教室裡,四周昏暗的燈光閃縮,牆面上時不時出現眼珠一眨一眨。
身邊的‘同學’們整整齊齊地坐着,身體筆直得像被尺子量過,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原本的模樣,每個人都在努力模仿荼猊的樣子。
白發、金瞳、甚至犬齒都分毫不差。但他們的眼睛卻像玻璃珠般空洞,反射着冰冷的光。嘴角上揚的弧度整齊劃一,像是用模具刻出來的,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荼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确認五官還在原位。
可當他擡頭,看到的卻是一排排‘自己’正用死氣沉沉的眼神盯着他。
教室裡安靜得隻剩下教鞭敲打黑闆的聲音。
怪物靜立在黑闆前,密密麻麻的蒼白手掌從祂的眼球表面蠕動而出。祂随意摘下一隻,看着那手指被瞳仁吞噬、吐出,最終化作一截森白的骨筆。
骨筆抵上墨綠闆面,墨綠色的黑闆頓時泛起漣漪,粉筆字像被燙到的般瘋狂蜷曲,抽搐着滲出粘液,在闆面上拖出蜿蜒的濕痕。
荼猊眯起眼睛,努力聚焦在那些扭動的古文字上。可惜他的古語言學成績向來慘不忍睹,更别說這些字還在拼命掙紮,像是要突破黑闆爬出來。字迹邊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黑闆表面蜿蜒出詭異的紋路。
不知道在學霸眼裡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古老秘術,但是在學渣荼眼裡,眼前的知識甚至能讓他忽略周圍危險的環境詭異的同學,目光随着扭曲的文字遊走,他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沐浴下。
水靈靈的困了,知識的海洋果然是最好的催眠曲。
意外的是,怪物似乎對他的困意毫無意見,反而更起勁地寫闆書,骨筆在黑闆上卷出更多血字。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也不知道厄伽斯在哪裡,卧室天花闆上居然藏着通往地下室的入口,裡面還養着這麼個吓人的玩意兒。那是不是說明…
等等!
該不會厄伽斯才是寵物?!
那個整天rua他的變态,其實是這隻怪物的所有物,然後背着自己主人,偷偷買下他藏在樓上?
所以我才是被金屋藏嬌的小情兒?!
他低頭掰着手指理關系:怪物住在陰暗的地下明顯這裡是他的主場,這裡他最厲害(主人)→厄伽斯,看起來很兇其實很好欺負(寵物)→荼猊,小可憐(寵物的寵物)
我靠!
什麼大型驚天家庭理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