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有人…碰了他的荼猊。這個認知讓他險些失控,喉間湧上腥甜的血氣。
他強迫自己閉眼深呼吸,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部,暫時壓住翻湧的殺意。
輕聲站起身,小心翼翼接近床邊。
他需要親眼确認一些事。
貓科動物在睡覺時帶着天生的警覺。
比如荼猊,他不是純種貓貓所以可以不遵守。
少年毫無防備地仰躺在床上,手不安分地伸出垂在床沿,指尖幾乎要觸到地闆,睡姿肆意得近乎嚣張。
林執松了一口氣,顫抖的手指點亮手機屏幕。冷光下,他輕輕掀起荼猊的袖口——
刹那間血色盡褪。
白皙肌膚上蜿蜒的绯色痕迹如同毒蛇咬噬過的印記。林執瞬間伸出手一隻手狠狠捂住嘴猛地咬住虎口壓下那聲驚呼,鐵鏽味在口腔蔓延,才勉強咽下沖到喉間的怒吼。手裡的光線劇烈地顫抖。
那些痕迹…
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迹!
該死!該死!是誰!是誰動了他的東西!
暴怒、不甘與痛苦在胸腔裡翻攪,複雜的情緒交織完全淹沒了他。
無法呼吸。
他死死咬住手背,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整個人脫力般滑坐在床邊,壓抑的喘息從指縫間漏出,如同瀕死的困獸。
他突然清醒地意識到能完美抹去監控片段的存在,卻故意留下牛奶杯這個破綻…這根本不是疏忽。
是警告。
是狩獵者戲弄獵物時故意留下的爪痕。
暗處盤踞的東西正吐着信子,而他連對手的輪廓都看不清。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像毒液般滲入血管,而他根本毫無守護能力。甚至找不到施暴者的影子,隻能眼睜睜看着毒液侵蝕他們之間脆弱的羁絆。
不要再看了,不要再追查下去,他死死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朝自己嘶吼。
隻要不看一切就都沒有發生,對,就是這樣。就當沒有這回事,他還是荼猊的哥哥,荼猊還是那個依靠着他的弟弟,不要問,不要…破壞這一切。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就這樣繼續做他的“哥哥”。
他頹然垂下手,拖着沉重的步伐失魂落魄地走向門邊的折疊床。可又在下一秒他踉跄着轉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行!至少,讓他确認到底被侵犯到什麼程度!
小心屏住呼吸,他顫抖着舉起手機朝荼猊脖頸照去,少年側身毫無防備的樣子,讓他很順利看清少年後頸那抹嫣紅的咬痕…還不等他反應,瞬間映入金色…金…眼睛,荼猊醒了!
他慌亂之下按上了手機上的手電筒,刺眼的光束下,他清晰地看到強光之下荼猊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一道鋒利的金色豎線。
“茶…茶茶。”他聽到自己破碎得不成調的聲音。
“唔…”少年隻是隻是無意識地蹙眉,含糊地咕哝一聲,睫毛在強光中脆弱地顫動。他無意識地擡手擋住光線,很快又陷入沉睡。
*
“豎瞳…”林執嘴裡喃喃,盯着屏幕上搜索框裡的二字。
“林執?下班還不走?”對面同事抽出椅子後面的羽絨服,探身敲了敲他的顯示器。
“嗯…今天有點事。”林執回答。
“你最近好奇怪啊一下班就跑,他們都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青年好奇湊近,“真談了?”
林執耳尖突然發燙。“沒…沒有這回事,我…”他剛想用之前的理由“親戚借住”卻在想到秦硯時喉頭一哽,最終改成:“最近撿到隻貓…”
“嗯?看不出啊!”同事驚訝按住他正在整理的資料,“你居然也是貓奴,以前我們一直以為你這種陰溝裡的耗…啊,抱歉。”同事意識到說漏嘴對方的代稱,尴尬地笑兩聲。
“抱歉抱歉,我開玩笑的。最近被網上熱梗荼毒,沒有笑話的意思,就是熱詞,呃…我們鼠鼠啊~這種。”他快速手忙腳亂找補着,臉頰漲得通紅。
“最近網上都這麼自嘲…絕對沒有說你是…”
“沒…沒關系。”林執平靜地截住話頭。他太清楚自己在同事眼中的模樣。不愛說話,不合群,陰沉。
青年幹笑兩聲,扯上背包:“那個…你早點回吧,就剩你一個人了。而且聽說B市有異種逃出來了…”聲音突然壓低,眼睛瞟向四周,“雖然官方說咱們這兒絕對安全…但是晚上最好還是得小心一些”
“異種?”林執眼睛睜大,辦公椅随着他猛然轉身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他疑惑地望着同事。
“你居然不知道?”同事詫異地挑眉,随即又讪讪地摸鼻子,“也是…你從來不看這些…”
“政府不是澄清過麼?都是B國制造的恐慌。”
同事聳聳肩:“這年頭…誰說得準呢…畢竟自己的小命重要。害,我随口說的你别在意,說不定就是空穴來風,走了走了。”
關門聲響起,林執的指尖懸在鍵盤上方停頓了兩秒,最終重重落下:
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