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個島,隻稍從沉淪的幻境中蘇醒,找到核心斬殺即可破除。
而這一個島,不知是龍離花有意所為,還是島嶼機制所為,欲蓋彌彰。
那一刻邪花齊綻,滔天邪氣席卷而來,沖得幾位衣袖紛飛咕咕作響,阿浣險些紮不住腳跟。
他們同時踏出一步,又一步,包圍圈逐漸縮小,惡心的血肉将要貼了上來!
嘭——
驚天動地平地驚雷,小清川的扶搖劍以柔化剛借力打力,将率先撲上來的人擊飛,登時将數名平民撞倒在地。
旋即平地刮起一陣旋風,沙塵翻滾,模糊中,又是幾招劍氣震蕩,出其不意,淩厲無比。
蘇安亦是不落下風,他以符篆為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光速鎖定幾位,又在一聲從容不迫的口訣中,引爆聲接連不斷。
頃刻,圍剿的平民少了大半。
蘇白叫好鼓掌,換來了小清川得意洋洋地叉腰挺胸。
乘勝追擊之勢,蘇白亦提揚水劍大殺四方,将那不死心的平民通通葬送。
至于阿浣,隻能乖乖蹲坐在三人中間,不時提醒一下何處有敵人偷襲,好沒意思。
“行了,人都沒了。”小清川憐愛地擦去扶搖劍上的血迹,然後嫌棄地丢下手帕,“惡心死了這群人。”
蘇白極其認同。
潰爛流膿的瘡口布滿全身,明知是龍離花所緻,卻也難以拜托打心底裡的厭惡之情。
蘇白五官猙獰地看看遍地狼煙,輕歎:“走吧,正事要緊。”
他們一寸一寸地摸去,最終在一家看起來曾經還算富裕的庭院中,看見了被無數枝葉纏繞攀附的棺材。
小小的孩童依偎在人形軀幹的身邊,面帶詭異的微笑,已經被吸食得隻剩皮包骨了。身側則是蘇白和阿浣所熟悉的——最開始挑事的男人。
棺材中盛放一朵更大、更妖豔、花蕊似人臉的龍離花,它顫顫巍巍從中探出腦袋,張開血盆大口,恍若要吃了這幾位不速之客。
“這是快成體了!你們後撤,我來應付。”
蘇安沉聲,飛身閃躲襲來的枝葉,爆破符以雙指牢牢縛在關節處,又從枝葉縫隙中滑出,堅定決絕:“爆!”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專心躲避枝葉的時候,有一條小小的、微不起眼的枝葉,順着他的衣擺,爬上他的腰帶,從袖中深入。
而這條枝葉的盡頭,就是最先被貼上爆破符的主幹。
随着一聲巨響,爆炸接踵而至,蘇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身法和符篆就如此反噬自己。
他的耳朵聽不清東西了,好似被震破了耳膜,面前人如何大喊也聽不得。
蘇白急道:“此花陰毒,不可冒然接近。”
阿浣和小清川皆點頭,後者索性以靈力凝入扶搖劍,瘋狂劈斬将要襲擊蘇安的枝條,急喚師兄速回。
可龍離花以血肉為食,方才他們的大片屠殺為其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力量,竟一時砍之不盡,有如頑強百草,春風吹又生。
阿浣一把老骨頭還要被如此折騰,有氣無力道:“怎麼不頂用啊,我們出不去了嗎?!”
蘇白眼疾手快将蘇安送至安全地帶,喘道:“既是考驗,肯定有方法的。”
阿浣多嘴吐槽:“總不能又來一次屠城吧。”
屠城?
對了,上一次輪回,蘇白正是借了小清川的靈力暴走,進而導緻城鎮陷入火海。而再更久之前,消滅堕神花的時候,他的劍靈師尊正是以火燒掉了堕神花所有的可能。
生靈沒有一個不怕火的,幻境裡的生靈也一樣。
蘇白急道:“清川前輩,把你靈力聚成烈火,燒它!”
小清川投了個白眼:“我是靈力偏陽,但我并非純陽,更不會什麼火焰術,你能不能别說笑!”
蘇白幹脆放手一搏了。
“那,把你靈力借給我,一點,就那麼一點點——就行了!”
小清川動作停了一瞬,匪夷所思着抛了個指甲蓋大小的靈力光球,融入蘇白的身體。
熟悉的靈力碰撞再次襲來,蘇白強忍不适,借熾熱靈力凝附揚水劍,一劍穿——
自己?!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看着這一幕。
蘇白手握揚水劍,深深捅破自己的胸膛,血迹從身後噴灑出來,濺得滿地都是。
诶?
當他顫抖着望向手掌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龍離花花種附着了。
龍離花母體似乎孤注一擲将畢生希望寄托在這一顆花種上,希望它紮根蘇白,起死回生,扭轉局面。
——這也難怪蘇白會做出如此行為。
他臉色驟變,那顆花種眨眼間破殼而出,生長枝葉,隐隐可見青綠色花苞形成,大喊:“清川,靈力全給我,全給我!!!”
小清川頓時了然,步影一閃而過,推掌而來。
熱流噴湧,大肆遊竄在身體每一個角落,蘇白的身體壓根承受不住,在這層層沖擊中昏迷過去,隻記得自己拼死咬出一口血來,吐在地上。
萬花枯萎,母體焚毀。
蘇白亦亡,輪回不止。
好痛啊。
蘇白無聲地喑啞,眼眶沁出淚來,汩汩流下。
他不想再死了,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