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阿浣是最不可能對他下毒手的,數次生死相依,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術法的樣子。黃氏魔族隻謀财不害命,理應也不會是他們幹的好事。
蘇白的眼睛眯了起來。
宗門内鬼?
蘇白冷不丁想起一位故人,計上心頭,裝作閑聊唠家常實則不懷好意地舉起聯通通腰牌,神色都帶上了幾分譏笑。隻聽得嘟嘟兩聲後,對面響起個稀裡糊塗的“喂”。
蘇白說:“早上好,陳傲同門。”
陳傲:“……”他黏黏糊糊的起床氣丢了大半,猛然坐起:“我去這大清早的!我還以為是我娘親查崗來了!”
一向習慣早起練劍的蘇白隻覺得這時候都算得上是晌午了,微微蹙眉:“大清早?哎不說這個,浮仙門近幾日……”
未等他話音落下,陳傲驚然壓低了聲音:“小聲點,聽說方徹長老回來之後鬧得滿門風雨,都說你蘇白早早就預謀搞出禍端,把所有的鍋都砸你身上了!”
蘇白波瀾不驚:“哦,所以呢?”
陳傲:“……真是你搞的?”
“不是。”
“祖宗哎——”陳傲差點沒背過氣,連道,“近幾日宗門會派遣幾批弟子輪流協助重建問仙鎮,也會正式調查那個森……森什麼來着?哦對,森林之主!據我大伯所說,那裡出現了一位震驚全宗門高層的人,現在宗門上下都在讨論這個,說是三位老祖極其重視,還下了追殺令。哎我聽和方徹長老一同去的弟子說,你就在那?你沒事吧,那人是誰啊你知道不?”
“是我的劍靈。”
陳傲沉默半晌:“……你為什麼能這麼淡定啊祖宗!”
蘇白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他有這個底氣,不敢擔保不會出事,至少相信自己死不掉。大概這就是有人罩着的快樂吧。
叩叩。
“陳師兄,長老有請。”
門外傳來小弟子傳喚的聲音,陳傲應了一聲,想起什麼似的,再叮囑道:“今日起宗門要召集新晉内門弟子共同曆練,說是要為數月後的禦獸大比做準備。估計屆時燕不回也會被短暫放出來吧,畢竟這次規模前所未有。不說了我得先去準備了。”
腰牌嘟嘟兩聲,聲音驟然中斷。
蘇白垂了眼眸,單薄的身軀上挂着幾寸初陽,手指來回轉着,有些哀傷:若是沒這些破事,他也應該是其中一員,能學到好多好多新招式,說不定還能結交幾個新朋友。
禦獸大比,說白了就是個在萬千兇獸的地方存活下來的比試,勝品向來豐富,得了第一能拿到各大宗門對賭的奇珍異寶,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禦個稀世神獸玩玩。
清川一直在其身側默默聽着對話,末了笑言:“想去禦獸大比?我帶你去。”
蘇白的眼中迸出精光。
“禦獸大比乃是全天下仙門和散修都能共同參加的比試,蒙混過關不是難事,難的是……”清川頓了頓,“實力。”
蘇白自知自己實力尚且薄弱,能走到今天全仰仗清川的無條件支持。
“若我算得不錯,這一屆禦獸大比的開啟時日應當是在六月後,足夠了。”清川後腰抵在窗邊,恰好長風吹動他的頭發,他于初陽和風中欣然一笑,瑞鳳眸眯成月牙,“要不要來一場驚心動魄的地獄訓練,來日驚豔衆人?”
這确實很心動了。
清川為蘇白規劃的曆練有三。
練劍、馭靈、禦獸。
“劍為基礎,哪怕彼時你靈力耗盡,拼劍法亦可讓你絕處逢生。”清川側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此處不宜再過叨擾,我們先上路。”
他們購置些糧食,繼續西行。
蘇白訝異于清川所授劍法之精妙,甚至于走路上都在幻想着如何揮劍,本就聰慧,加之晝夜練習,短短半月竟有了質的飛躍。
亦有路遇妖魔之時,蘇白隻當這是一場曆練,欣喜若狂,尋思正好能拿這些玩意練練手。
“蘇白,今日晚餐交給你了。”
蘇白含笑應允,也不嫌剛剛斬殺作祟妖魔沾染一身鮮血,轉頭撲向水潭。劍氣彙聚于一,有如長矛墜落,激起千層浪,緊接着揚水劍橫空一刺——
他衣角僅僅沾染數點水滴,卻捕了足足三條魚回來。
“我的身法可有進步?”
若是蘇白有尾巴,此刻定是翹到天際了。
不想,頭上挨了一道,對面那人緩緩擡起一邊眉梢:“有,但不足。”
蘇白:“?”
隻見清川閃身至水潭邊,褪去寬大的外袍,隻留窄袖裡衣。長發亦被紮作一束,聚攏後,也能看見他優美的背脊線,稍稍彎下腰去,便能窺得若隐若現的蝴蝶骨。
清川側頭,以餘光視之:“且瞧好,師父父為何能被稱作師父父。”
他右掌化斧猛然劈落,就似蘇白那道劍氣一般,劈開水潭,隻是那兩道更高更寬,激出的無數魚蝦在半空中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