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對綴着花的金簪,模樣與白昭贈予的那隻有些形似,精緻養眼,看得出是花了大功夫的。
清川挺了胸:“師弟祝願師兄和師嫂,今朝共合為姻眷,美滿大妻共百年……哦不,千萬年,雙雙齊效鹣鹣①!”
白昭驚喜不已,請蘇安為自己戴上。
她銀白色的頭發上雖佩戴了各式各樣的頭飾,姹紫嫣紅,可當這枚金簪到來,也隻得頹然讓步,斂了花色。
“怎麼樣,好不好看?”白昭轉了個圈,對着銅鏡左瞧右看,聽見那兩人紛紛應和,滿意得很。
清川叉腰:“嘿嘿,這可是我攢了小半年的靈石,每天都偷窺師兄的頭簪,特地記下來畫下來,請人打造的。厲害吧!”
白昭喜道:“厲害,太厲害了!”
“師兄你也戴啊,一看就是龍鳳相配,多好看。”
“我便先不戴了,謝謝師弟。”蘇安小心翼翼攏入懷中,“我們回家再戴上。”
這本該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約定。
盛事舉行逼近,白昭來不及細看蘇安的賀禮,被下人叫了稱要去主持,這一去,再沒了蹤迹。
白氏族長憑空消失,還是在自家的陣地内,引起軒然大波。賓客惶恐,白氏慌亂,盛事不得不往後推遲。
白氏一夜成了笑話,蘇安瘋了般找遍各個角落,始終不見白昭蹤影。
一日,兩日,乃至一月……杳無音信。
藍氏魔族無奈繼續接管魔掌之位,各式魔族回歸陣地,白氏沒了主兒,成了無頭蒼蠅,萎靡不振。
“師弟,你先回宗門吧。”蘇安頹然,握着那尚未送出去的禮,啞然哭着,“我要是沒那麼别扭……”
他那一向溫和如玉内斂安穩的師兄,第一次露出這種狼狽的模樣。
“我且執筆書信,請你向師父賠罪。”
清川這一回,再也沒出門。
蘇安稱何時尋到人,何時歸來。請師父原諒不孝子弟,未能盡人事,不辭而别。
他渾渾噩噩地捧着蘇安沒送出去的禮,是一對木偶小人,隻需要稍微注入靈力,就能看見小人動起來,活靈活現重複着記憶的事情。
女小人取過一片葉子,綁在自己身上:“夫君你瞧,好看不?”
男小人取過泥巴團子,嗲聲嗲氣道:“好看極了,昭兒小心些,我方才煮好的湯!”
女小人恰到好處一閃而過,好險不險彼此無礙。
小人齊刷刷轉過身來,沖着清川:“小清川要不要也來一塊吃?”
清川怔然應好,浮現的一絲笑意不知何時消失殆盡。
多是些雞毛蒜皮的日常小事,可即便是小事,他也抓不住了……
宋無疆一夜頭發花白大半,散了無數消息,收到的隻有日漸扭曲而瘋魔的兩個字:“不歸!”
清川一直盼着,盼着三月初三的那天,他能在宗門山門見到笑如春風的男子和高寒如霜的女子,并肩而歸。
就好像還如以往那般,彼此嬉鬧歡笑。
師嫂說好了要備禮而來的,師兄也一定會準備好驚喜賀禮的……
他一直盼到最後時刻,沒有一個人來,失了魂般,赤着眼走上台。
如他師兄一樣,下跪叩禮。
也如他師兄一樣,靜靜聆聽為他取的字。
字名無邪,天真無邪,不受凄苦,不入邪道,一生逍遙從心,快活自樂。
師兄師嫂還是沒來……他悲怨想着。
倏然,台上高聲念。
“今贈清川清無邪二樣神器——”
一傘一扇,一把粉豔,一把赤紅。
随之而來的是一封親筆信。
“緻清川:見字如面,展信舒顔。
“原諒師兄未能參加你的成人禮,也不知師父為你取的字是什麼,想必也是無字輩,祈願你天真無邪吧?
“師兄身處異鄉,無法脫身,特差黃氏魔族送了這兩把武器,是師兄親自鍛造,願它們能代替我,保護你。
“傘名桃夭,扇名灼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此詩詞明豔如你,再适合不過。
“願君安遂。
“蘇安,蘇無取,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