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改高興:“希望他不會打麻将。”
這樣就不止他一人被問月鼎氣得睡不着了。
把堯犬搬到床上,兩人片刻也不敢耽擱。
即使承渡針法了得,堯犬的右臂、右肩依舊不可避免地被蠱毒攻占。
指尖發出淡藍色的光,問月鼎的手指極慢地往上滑。
他的靈力所剩無幾,必須用到刀口上。
青藍色的靈力牽動污濁的金紅靈氣,朝着蠱絲的分岔處靠攏。
承渡也拿出十分的精神,用銀針利落地穩固脈絡。
一刻鐘後。
還在昏迷中的堯犬手部突然劇烈抽搐,與此同時,一截手指長的紫紅脈絡被靈氣撞碎。
承渡臉上出現喜色。
堯犬的求生意志很強,心脈也比尋常人健康,解蠱比預想中順利。
光左臂未成形的蠱,他們緊趕慢趕,清理了一個半時辰。
而右臂延伸到全身,雜亂如麻的成熟蠱絲才是難關。
問月鼎的情況不容樂觀。
丹藥隻剩最後五顆,而他因靈力暴漲又迅速損耗多次,像平靜水面被反複投入石子,思緒愈發躁亂。
眼睛一花,問月鼎的指尖不受控地顫抖。
汗水劃過下颌落下,和堯犬胸口處的血水融為一體,順着肌肉線條流向腰際。
隻是偏差絲毫,堯犬呼吸驟然急促,身上的蠱又延伸半寸。
“......”
迎着承渡投來的擔憂視線,問月鼎在額上貼了靜心符,閉眼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幸好他的情緒本就比旁人遲鈍平緩,走火入魔的征兆很快便消失。
心緒剛歸于穩定,有一道極其模糊的聲音混入他的思緒。
“會馭屍,會破蠱,年僅十八....”
那聲音喃喃,像是尋着了稀世寶貝。
起初,問月鼎還當是靈力損耗後的幻覺。
可這雌雄莫辨的聲音越來越響,輕佻又狂熱的語調在他指尖未死的蠱絲中傳出,順着他的靈力炸開。
“問小公子,你真是不世之才!”
問月鼎努力控制住手腕,這才沒被影響。
他擡眸看向對面,承渡面色不改。
似乎隻有他能聽到蠱裡發出的聲音。
“你聽得見吧?”
見他不理睬,聲音愈發地大:“蠱是我所下,我可不出面給他們下令,自然也能循蠱找你。”
“司主。”
問月鼎這才分了點意識給他。
“聰明。”
少年笑嘻嘻:“我起初真沒想到,金丹劍修和虛弱的合體藥修,居然真能破蠱。”
問月鼎回以沉默,專心梳理手頭的脈絡。
“怎麼?是不是生我氣,怨我想給你下蠱。”
少年聲音透着故作天真的殘忍,如盤踞在落葉上窸窣遊走的蛇:“可我破例逼他們下死手,給你下蠱,其實歸根到底,隻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
所以堯犬受的罪,明擺是無妄之災。
問月鼎的睫毛微顫。
司主像是讀不懂氣氛,接着好奇追問:“你為何不修術道,要學劍道打打殺殺?”
“你又為何不行正道,要用蠱術玩弄人命?”
被吵得忍無可忍,問月鼎漠然反問。
手頭的蠱絲已出現裂痕,他終于能分出點神。
“這不是玩弄。”少年的語調驟然陰鸷。
“他們隻要安分待在伏異司,我不會動他們,還會給他們銀錢,供他們吃喝。”
“可總有人想跑...比如許堯犬。”
司主輕蔑道:“他年少時在荒郊差點被靈獸咬死,是我救了他的命。”
“給他下蠱,他就該受着!”
問月鼎像是被妖怪纏上的和尚,不怒不罵,隻平靜地聽。
逮着個人便開始自顧自發表壞種言論,這司主要麼年輕時是傳淫教賣假藥的,要麼就是生活裡沒朋友憋得慌。
反正蠱的控制權已易主,司主愛浪費靈力瞎折騰,他求之不得。
終于,司主說得口幹舌燥。
“你為何如此抗拒我?”
他十分不滿:“我們分明是同類人,為達目的能不擇手段、不吝用邪術。”
問月鼎的眼中毫無波瀾。
手指輕掠過堯犬的脖頸,蠱絲上的裂縫越來越大。
“欸,你别趕我走!”
聲音弱到将近消失,司主終于開始急。
“我看你氣感絕佳,要不要考慮改正歸邪,加入伏異司?”
他态度誠懇到詭異,像是毒蛇叼着蛇膽給人拜年:“我可教你妖族蠱術,傳你魔族秘法,扶你做未來司主。”
“到時你想要堯犬給你做牛馬、當條認主的狗,我都可以教你如何做。”
他誘惑道。
“這不比你拼死救他,還可能撿回條養不熟的狗強?”
“抱歉。”
問月鼎面無表情,将蠱絲震碎成齑粉。
“懶得學,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