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為了說服他前往,于蓁蓁有種一本正經的語調:“我去那有事。”
“什麼事?”
“捉奸。”
空氣安靜了幾秒。
謝予鶴似乎摸到了她一個人買醉痛哭的脈絡,漆黑的眼珠凝着于蓁蓁的眉眼。
半晌後,他擡手,示意正看着後視鏡的司機去香格裡拉,可車剛調了個頭,就聽于蓁蓁又說:“不去了。”
側臉再看,她臉上也沒别的表情,隻是手指摁開了車窗玻璃,将手腕上的手鍊拉下來,徑直往車外刷一下扔了出去。
灑脫得不行。
謝予鶴收回視線,看向窗外的萬家燈火。
車行了一段路還不知道目的地,前方司機看幾回後視鏡後猶豫着問:“謝總,我們回城南?”
謝予鶴:“望江路。”
于蓁蓁聽得跳腳:“我說了不回家。”
謝予鶴側目睨向她:“望江路就你家一家?”
于蓁蓁頓一下,“那是去哪?”
謝予鶴淡着臉沒答她的話,不過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不久後汽車駛進望江路路盡頭的一個新小區,謝予鶴從地下車庫半摟半拖着她坐上電梯,電梯入戶,出來後就是一個平層公寓。
于蓁蓁眼中沒什麼焦距,沒看清裡面什麼裝修布置,隻知道腳下踩着棉絮、人在發飄,但等躺在真的棉絮上時,她又清醒着,一把攥住了傾身朝她的謝予鶴的襯衫領子。
“你有沒有女朋友?”
室内沒有亮燈,走廊的光從門口照來,整個房間半明半暗,謝予鶴的臉恰恰在黑暗裡,高大的影子與寂靜在交織,于蓁蓁很久沒聽到答案。
她沒等。
攥着他領口借力,臉往上一擡,尋着人的呼吸徑直吻了上去。
興風的是她,作浪的另有其人。
大山真壓來時,于蓁蓁深切體會到了四年時間裡謝予鶴的巨大變化。
不止是尺、寸上的,更有力道和風格上的。
他沒多回吻她,前期準備也潦草,從成功的一開始他就強勢,先是過程中颠蕩幅度驚人,她很快飛羽般滞留在巅峰,但凡她想回落到實處,他立刻又作一場浪,拍得她溺水一樣翻不了身;再是造型擺得沒完沒了,要不是她學過舞蹈筋骨靈活,很多狀态會吃不消。
他沒什麼溫柔,于蓁蓁被磋磨得又喊又鬧又掐。
而謝予鶴一言不發。
這場事激烈而持.久,後半夜終于消停,于蓁蓁剛閉了會兒眼,暖春的天光微微照進屋時,又被人從後貼來。
于蓁蓁毫無興緻配合。
她頭埋在枕中,木偶般任人擺布。
她分毫反應不給,謝予鶴看得哪哪都是一把火,這火盡數怼到于蓁蓁身上,有那麼一刻,于蓁蓁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八歲,她被卡得半道隻想退卻沒有退路的那一晚。
于蓁蓁開始哭。
但顯然她哭得不是時候。
嬌嬌的低泣燃油一樣澆在謝予鶴那把火中,引得烈火烹油。
一場漫長的拉鋸最終落幕,謝予鶴退了後問她:“去洗洗?”
于蓁蓁閉着眼,看也不想看人,煩得更不想搭理人。
謝予鶴伸手翻她趴扶在三個疊摞在一起的枕上的肩,她懶得連扶都不扶,要不是他塞了枕頭給她,她能任憑他将她推到床下,剛想抱她起,就聽于蓁蓁悶出了聲:“你先去。”
待謝予鶴下床的窸窣聲消失,稀稀拉拉的水聲入耳,于蓁蓁刷地睜開眼,撐着身緩緩下地,渾身的筋都泛着酸,火辣辣的某處還滿着,一步一步都在漏。
她愈加煩躁,四顧去找自己的衣物,衣服褲子裙子散得滿地,有她的,也有謝予鶴的。
路過四角褲時,她伸腳一踢,将它猛地踢去了床底。
忍着拉扯出的疼穿衣穿裙,還原昨天的一身,拿着沒了電的手機,她徑直出了門。
全錦城一環内最優質的地段,再高檔的小區占地也有限,并不費勁就走出了小區門,于蓁蓁步行回家。
穿過S大時,綠化帶裡的栀子花香襲鼻,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在路上,整個校園都很安靜。是工作日,也是江教授和于教授工作的時間,猜着父母此刻在哪棟樓裡忙,于蓁蓁拐了個彎,出了北校門。
于子瀾去了學校,李嬢嬢還沒來上班,家裡空無一人,她找身衣服去洗澡,洗完後拿手機買事後藥,等藥的間隙給蔡思言打電話,開門見山說了情況:“我們隻能找風險投資了。”
這是她們當初計劃中的一條路,蔡思言沒有多麼失望:“好,沒關系。”
兩人聊了會找風投的細節,于蓁蓁的藥就被送了來,摳出一顆服下後,她将剩下的藥捏着帶出了門,去垃圾房丢進了垃圾桶。
江清露潔癖,垃圾桶一天幾換,隻要在家中扔的垃圾很快就能被人知道是什麼東西,丢完垃圾再回家,她倒床就睡。
與此同時,望江路的另一頭,謝予鶴看了會擋在“你回去了?”前的紅色感歎号,将瓶子裡最後三分之一馬爹利一飲而盡,頭仰靠在黑皮沙發的椅背上,咬着後槽牙閉上了眼睛。
窗簾緊閉,整個房間沒一絲光線,壓抑暗沉。
謝予鶴隐在這輪暗色裡,一整瓶烈酒作用中,不久就迷糊着入了夢。
夢裡見到大學畢業那年,于蓁蓁抱着個比她臉還大的盒子來,徑直路過謝宴鴻,找到陽台上的他說:“予鶴哥哥,生日快樂!”
一如他剛進謝家那一年,一場盛大的奧特曼主題生日宴上,謝宴鴻在播放着祝福視頻的電視機前跟人拍照,于蓁蓁小小一隻,跟着于祈暄進屋來,穿着一條豔麗的紅裙子,盯着他頭上的王冠看:“宴鴻哥哥,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