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我。”他放緩聲音安慰着。
徐江身形頓了頓,擡起頭看着蹲在面前和自己平視的人,被遮住的眼睛似乎在注視着自己,對視片刻又重新低下頭,往後縮了縮,将自己裹得更緊。
沒有問他是誰,隻是想着:“不行,不能再給别人添麻煩了,我要去找外婆……”
臉上一股溫熱,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參雜在雨水中,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潮濕粘膩的衣服粘在身上,一陣風吹來,全身上下都變得冰冷,頭上散發着熱量的手還貼着。
他害怕這唯一的熱源消失,更害怕自已身上冰冷的體溫熄滅熱源。
心裡默默祈禱:“如果你也會走,那你現在就走吧……不要給我希望,不要安慰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别收留我……别救我……求你”
他閉上眼,想要重新回到那片黑暗,想要躺在湖泊之中,靜靜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終結。
徐江起身,向前邁出一步,瘦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朝着翻騰的湖水走去,走向那個屬于自己的、萬丈深淵的未來。本該閃閃發亮的眼眸被磨去光澤,變得空洞,迷茫。
距離死亡就差一步,徐江身體朝前微傾,即将堕入無邊的黑暗。
可預料之中的冰冷沒有到來,比湖水先一步到達的是溫暖的懷抱。
林天翳張開雙手,将冰冷的小孩擁入懷中,衣服被蹭上泥水也毫不在意,想要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冰冷的身軀。傘掉在地上,雨水瞬間落下,打濕林天翳的頭發,整個人變得狼狽不堪。
這次,他終于趕上了。
幸好,幸好……
似乎讀懂了他的内心一般,溫柔地說:“我不會走的,放心……”
由親人編制而成的世界在一夜之間崩塌
破碎的玻璃
不斷落下的水珠
破敗不堪的房屋
一個陌生的人突兀地出現在這裡
七色的彩虹
折射光芒的水滴
溫暖又不太真實的擁抱
……
林天翳詢問了他的名字,并給他起了個小名:姜姜。兩人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季節,盛開的梅花落在春日裡,盛夏的陽光照耀着,秋風卷起一陣飛雪落在腳邊,徐江動動腳,往旁邊側了側,回頭想要叫住林天翳,卻發現身後的人還未歸來。
在他的旁邊下,曾經那個一心求死的小孩也變得開朗,在林天翳的照料下慢慢長到十二歲,期間林天翳教他了很多生活上的東西,讓徐江慢慢接受自己的離開。
徐江剛開始知道他要走時和他鬧過一次,但林天翳說一定會回來時,徐江隻是沉默着,後來在林天翳走的時候也是在默默地等着。
他一直都在等,等一個願意接受他的人。
雖然差點錯過,但還是等到了。
隻是幾年而已,他願意等。
徐江其實騙了路聞皙,他從未求過父親的挽留,房子也不是父親留給自己的,是一個未和路聞皙提前過的人留給他的東西。
即使有手機可以聯系,但林天翳卻沒有和他發過消息,發出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于是他隻能一個人在家裡等着,每天捧着手機等待消息,希望着有一天打開門能看見那熟悉的身影,打開手機能看到他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