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在斜射的光柱裡揚起來,黑尾白貓化作一道雪亮的閃電,利爪掠過少女脆弱的咽喉。
太快了。快得像是命運慣常的惡作劇。
弓箭手伸出的手還在半空,劍士已經像斷線的木偶栽進塵埃裡。
血噴濺在貓爪踏過的青磚上,蜿蜒成一片血泊。
黑尾白貓蹲在染血的櫥櫃頂端,金瞳裡映着李安顫抖的手掌。
豪華無比的電腦房裡,直到摘下耳機,視網膜上"注意敵人"的血紅警告仍在跳動。
摘下的耳機時頸部還殘留着幻痛,她偏頭時看見鄭楚瑞的屏幕:礦洞裡,那隻曾蜷在鐵匠畫像下的黑尾白貓,正不斷膨脹,直到真身顯現——九頭妖獸。
李安退到角落,指節緊扣弓弦,箭氣破空聲不絕于耳,望着四道殘血身影在崩塌的礦道裡騰挪,泰坦的玄鐵古刀砍在妖獸鱗片迸出火光。
屏幕畫面上,剛剛還可愛親人的小貓已經化身成了一個大型妖獸,連被擄來的廚師也變成了一個人形怪物。
黑尾白貓速度快,攻擊力卻并不強,丹尼則更像來湊數的。
當最後一絲血皮消融時,所有怪物坍縮回原形。
趙柚梓盯着屏幕中重新蜷縮在櫥櫃頂端的貓,礦洞牆壁滲出阿比斯魔法的熒光。
看到這裡趙柚梓終于明白了,阿比斯的魔法影響了整個地上礦區和地下礦區,所以,丹尼和小貓沒有變成怪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李安喉結動了動。他搭在鍵盤上的左手無意識蜷起,仿佛還攥着三分鐘前沒能扯住的衣角。
黑色的巨型石塊建造而成的高聳外牆,散發着濃郁的死亡氣息。
宮殿的大門巨大而厚重,由玄鐵打造,上面雕刻着惡魔和骷髅。
門前矗立着兩座巨大的黑色石像,宛如守護者一般,目光冰冷而凝重。
當大門敞開時,一股冷風從宮殿内部湧出,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丹尼開鎖時鐵鍊響得刺耳。
鑰匙是他從後廚案闆底下摸來的,油漬漬的銅匙硌得他掌紋生疼。
李安墜在他身後一段距離,五個人的呼吸聲在石壁間仿佛撞出回響。
昏暗而陰森大廳,地面鋪滿了黑色的大理石,上面刻着奇異符文。
牆壁上挂滿了古老的祭祀油畫,一盞盞燃燒着綠色火焰的蠟燭點綴在各個角落,投下詭異的陰影。
門軸轉動的呻吟讓丹尼縮了縮脖子。
殿門是整塊鑄鐵澆的,上頭錾的骷髅眼窩裡積着陳年血垢。
丹尼拿圍裙抹了把汗,後脖頸忽然竄起涼氣——門縫裡滲出的風裹着地窖黴味,混着些鐵鏽腥。
"跟緊。"他攥緊鑰匙往衣襟蹭,大理石的紋路在靴底打滑。踩到個符咒樣的凹痕,丹尼險些撲在浮雕上。
李安在廊柱前停住。壁龛裡的燭火突地爆了個燈花。他盯着畫中祭司高舉的銀刀,忽然覺得刀刃在淌血。
隻剩丹尼遠遠走在最前面,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進一間擺放着古老的占蔔工具、魔法書籍和各種瓶瓶罐罐裝的顔色鮮豔的藥水的房間——想必這就是阿爾斯的卧室。
牆壁上挂滿了亡靈巫師的家族遺像,他們的面容陰郁而恐怖,仿佛随時都會從畫中走出來。
“偉大的阿比斯真神,請您享用今天的夜宵。”
幾個人躲在暗處,看着阿比斯吃下了丹尼端來的水果,毒藥很快發作,他從椅子上跌落,于地上痛苦掙紮起來。
骨瓷盤墜地的脆響裡混着悶哼,李安拉弓的食指已經發白。
"廚子...永堕..."
随着箭矢射中阿比斯的咽喉,詛咒卡在氣管裡變成血沫。
“不對!”李安後槽牙發緊。
燭火結霜的刹那,箭镞竟然釘進石縫——那裡原本空無一物。
而牆壁畫布上的巫師像的桦木杖卻高高舉起,杖頭突然凝出冰碴。
随着吟唱聲響起,衆人周圍逐漸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黑影,這是亡靈巫師的一項技能——亡靈召喚。
亡靈巫師可以通過咒語和儀式召喚出亡靈軍團,這些亡靈無情而兇猛,聽從巫師的命令,可以用來攻擊敵人或保護巫師自己。
衆人瞬間與亡靈戰成一團,阿比斯又接連使出了——死亡詛咒。
死亡詛咒是緻命的詛咒,将死亡的力量注入目标身體,導緻其逐漸衰弱、痛苦,最終走向死亡。
并通過咒語吸取他們的生命力,将其轉化為自己的力量。這種吸取可以使他逐漸恢複傷勢,甚至使其變得更加強大。
這些技能使得亡靈巫師成為恐怖和強大的存在,他們可以利用黑暗的力量來摧毀敵人,掌握生死的權力。
然而,這也帶來了巨大的代價。
使用此法亡靈巫師必須與死亡和黑暗力量緊密聯系,承受着不可逆轉的後果。
也就是說,隻要他們躲避好攻擊,不斷拖延時間,亡靈巫師就會先一步因為黑暗魔法的反噬而潰敗。
"左肩。"泰坦悶哼着掄錘,流星錘砸中的黑影發出朽木斷裂聲。
李安搭箭時尾羽結着霜花,三箭齊發。随着阿比斯幹癟的嘴唇翕動,他忽然覺得鎖骨下方有蚯蚓在爬——撩開領口,皮肉裡蜿蜒的青痕正往心口鑽。
瑞克反手拍碎琉璃瓶,靛藍治愈藥水潑在李安鎖骨青痕上滋啦作響。
水晶吊燈突然暴漲焰苗。
阿比斯凹陷的胸腔随着咒語起伏,泰坦的流星錘脫手砸穿橡木桌,亡靈瞬間消散一片。
李安手背血管發黑,箭尖卻穩當當地指着巫師右眼。
銀框相框突然墜落。
畫中攥杖的巫師瞳孔淌出黑血,阿比斯喉間咒語陡然變調。
随着桦木杖裂開數道紋路,阿比斯的技能範圍再一步擴大。
他們看着泰坦的ID暗下去,血條消失時爆出團猩紅像素。
莉莉絲退場時倒是體面,刺客深衣化作萬千螢火,最後一點光塵熄滅時,梁上君子的ID也消失在屏幕……
幾個同伴先後死亡,瑞克,泰坦,莉莉絲,梁上君子……
此時,戰場上隻剩下了一個弓箭手——李安。
顯示屏藍光在淩晨四點的玻璃窗上洇開一片寒霧。
鄭楚瑞不知第幾次刷新公告欄。
半小時前他的角色就化作灰燼躺在副本角落。
"柚子姐姐。你說我們真能拿下首通嗎?”
趙柚梓蜷在椅子裡,食指無意識摩挲着鼠标滾輪:"隊長還活着,就有希望。"
李安的刺客還在刀尖遊走。阿比斯的魔法光束掃過地圖邊緣,他總在技能光效漫過腳踝的前半幀消失。趙柚梓突然坐直身子。
"他在算渲染延遲。"她說。
“我覺得他可以。”趙柚梓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小瑞,你先去睡會兒。”
鄭楚瑞把嫩白小臉埋進臂彎。顯示器的呼吸燈在他頸後投下跳動的光暈,世界頻道的刷新聲像夏夜蚊蚋:“不要,我和你一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