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假的。”南芝踉跄着又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背脊靠上棺椁,她才停下。
“幻覺?”東方潛口中低喃,随即看向黑貓。
黑貓暗金色貓眼微阖,似在思考。
許久,它像是下定決心,往後看了眼,見南芝面上仍隻有迷茫神色。
黑貓閉了閉眼,再次睜眼,眼中淨是決絕。
南芝疲憊靠在棺椁邊上,一幕幕陌生畫面在她面前不斷翻動。
她沒有師父,天柱峰上,隻有她一生靈,數百年皆是如此。
直到那年,一個懵懂少年無意闖入那處淨地。
少年渾身血迹,闖入封印後便陷入昏迷,絲毫沒注意到這裡還有南芝存在。
南芝太孤獨了,自誕生起,她從不知道外界還有其他生靈。她以為,這白茫茫的世間,隻有她一人而已。
她救了那個少年,隻用了一片花瓣。
他生得精巧可愛,偏偏,少年眼中燃燒着一種名為仇恨的火焰。
醒後,少年便起身要走。
南芝趕緊将人攔下,她還想知道關于外界的消息。
“仙子救命之恩,晚輩若活着,定然會報答,眼下,我要救人。”少年說着,拳頭已然攥緊。
“人?外面有很多人嗎?”南芝問。
“多。”少年答。
“你還會受傷,還會死?”南芝再問。
少年眼底閃過落寞,他輕應了聲,拳頭攥得更緊。
“很急嗎?”
這話像是戳中少年的軟肋,他那決然的眼底泛紅,下唇近乎咬破,卻是垂頭不發一言。
“不急的話就先留下,我幫你變強,你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好嗎?”
就這樣,少年留了下來。通過少年口述,南芝也成功知道了外面世界遠比天柱峰要寬闊自在。
“真好。”坐在巨木下,南芝托腮感慨。
少年想變強,他們便定下一個約定,講一個外界的事物,教一個招式。
南芝其實不懂什麼武學步數,既然少年将她認成了隐士高人,她便裝作是,隻為從少年口中獲取更多外界信息。
“外面世界其實不好。”認識半年,少年第一次主動開口。
南芝托腮附和,是啊有壞人有死亡。
她看看蒼茫無邊的峰頂,看向少年:“今日你給我講講外面不好的事吧。”
南芝感受到了,連日分享外界趣事,少年本就壓抑自己,好幾次,他揮動木枝時,險将自己弄傷。
少年卻不想說。
他又同她說起在族裡,與同族小龍習武的日常。
雖談的是快樂事,偏偏他眼底落寞做不得假。
少年講的故事很多重複,南芝卻聽得津津有味,每次他說話時,不同心态,不同神情,對南芝來說,都像是在聽一個新的故事。
不知過了多少年,南芝早習慣了身旁還有條小龍存在,卻不知,已長成俊朗挺拔的小龍向她提出離開。
“我不能離開。”南芝隻知道,天地規則如此,她屬于這裡,她一但離開,這方天地便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你不能離去,那我便将外面世界的一切美好都帶到你的面前。”那少年卻像是當了真,他本不愛笑,隻是因為她誇過他一句。
在她面前,他便總是開朗的陽光少年模樣。
哪怕心中仍有血仇,在她面前,他向來都掩藏的很好。
“我是魔,你是鎮守魔淵之神,世人不會接受我們之間的情感。”少年眼中帶着不舍,他轉身欲走,卻又停下,語氣輕柔,“我不會死,若我沒來,一定是我在外面有了更好的選擇,你無需挂懷。”
“喵!”貓叫聲刺耳,南芝睜着迷蒙的雙眼看去。
那黑貓不像是黑貓,倒像是個一身金絲暗紋的白衣男子,他面容冷淡,睥睨着她與那少年:“這小子就是個麻煩,把他丢出去一了百了,你何至于還為了他一人,去惹那些古闆的老家夥們。”
白衣神君眼神冷厲,看向少年的眼眸不帶一絲溫度:“不管你帶有什麼目的,天柱峰都是一處淨土,容不得你放肆。”
狡猾的仙鶴支開了她,冷峻的神君殺了那少年。
南芝目露驚慌,她踉跄後退,不敢再去看那白衣神君。
“南芝。”又有一道身影靠近,他的手掌很是冰涼,帶着一股淡香味,讓人止不住想要靠近。
南芝捂住面龐,不敢去看面前人。
腦中記憶告訴她,這人是個壞人,他接近自己,便是為了自己體内的本源能量而來。
他串通同族白漓,在她剛失去少年那會兒,趁虛而入,與她成了朋友。
他們剖開了她的心。
“南芝……”耳邊再次響起那聲關切的聲音,南芝隻覺脊背發寒。她使出渾身力氣将面前這人推開,再看向對面,少年面帶笑意,他遙遙朝她揮手。
“我回來了。”